“皇兄!皇兄!這裏!這裏!”
權歡意脫下了鞋子,在一大片梅林裏像清晨小鹿一樣撒歡地跑著,時不時回頭向後招手。
權長頌有些無奈地跟著她,叮囑著:“你小心些!看路。”
“好,好!我知道!”
女人這種生物總是對一些美麗的、妖嬈的事物格外沉迷,就算是小女孩也不例外。
這一片梅林是皇帝權譽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從溫暖地帶移栽過來的,栽到這裏時還帶著花骨朵。
撒進土壤裏的草籽也適時地破土而出,綠油油的小東西剛剛冒頭,濕潤溫暖的黑土壤混著柔嫩的幼苗,就像是一團團灑在黑綢子上的滾圓滾圓的翡翠珠子。
權歡意別提多高興了!
這一片的園地早些年就被權譽寫進了園林計劃裏,從全國各地召集能工巧匠前來修建,今年才剛剛大體完成。
於是權譽下旨宴請二品以上官員以及親屬家眷前來一同慶賀。
權歡意眼看著就要跑沒影了,後麵一直跟著的權長頌有些著急了,便吩咐安錦道:“你快去跟著她,待會不要出什麼岔子!”
“奴才遵命!”安錦未行完禮,貓著腰一溜煙便也消失了不見。
安錦也有些擔心,公主現在不遵禮儀,衣裳上沾了許多亂泥,脫了鞋子,鬢發都有些散亂,這要是讓外麵的達官貴人看見了,不知道他們要去聖上那裏寫多少折子呢。
況且公主年紀尚幼,剛剛過了始齔之年,聖上一定舍不得責罰公主,到時候隻是鞭笞下人了。
安錦性子一直很穩妥,是這樣舞勺年紀的小男孩所沒有的沉穩。
況且公主待他一向很好,把他也當作親人一般看待。隻是他不敢妄自攀附,自己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公主待他的好,他自然銘記於心,隻是不敢逾矩,有什麼非分之想。
安錦一邊想著一邊快速在花樹間遊走。
花兒被他身邊的風帶起,一朵一朵隨風起,又孤零零地兀自落下。
安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情不自禁地撫摸上去——硌棱棱的一件東西。
安錦歎氣。
片刻後,咬牙又下定決心般地攥緊手指,心思放下,專心準備著尋找公主。
“啊——”
一聲尖銳的叫喊從林子深處傳來。
不好,是公主!
安錦心頭一緊,暗自祈禱著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公主?公主?你在哪裏?”
安錦撥開了一叢叢茂密的帶花灌木,卻隻見一個少年的身影擋在公主麵前,低頭做些什麼,公主摔倒在地上,花容失色,汗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沾濕了鬢發。
安錦暗道不妙,奔向前去,大叫:“爾等何人,竟然敢——”
話沒說完,安錦從側麵過去想要製止這男子的暴行之時,卻隻發現那男子低頭仔細地用碎長的布條纏著公主的正在流血的腳。
“安錦……”
權歡意委屈巴巴地噙著眼淚看向安錦。
安錦緊忙緊忙上前去,應著:“哎,奴才在!是奴才保護公主不周了,奴才該死!”
“大體上無事,”那名年輕的男子開口,聲音是屬於剛剛進入變聲時期男孩子的沙啞與略微的沉重,但是那少年麵相確是極其的剛硬,不是那屬於女子圓滑的臉頰線條。眉宇初見硬朗,皮膚是屬於略黑的顏色,但是那人的眸子更加黑亮,堅定。
那人接著說:“還是趕快請禦醫看看吧,以免有些不妥。”
安錦有些被眼前人的氣場所折服,一時有些失言,意識到之後,立馬答道:“是!奴才這就去辦。敢問公子名氏,奴才方便日後致謝。”
那少年爽朗地先笑了,眉眼疏朗。
“不才章氏後人,名天安,字平盛。”少年朗朗答道,接著俯身作揖,“參見知曦公主殿下。”
知曦公主從沒有見過給她這樣不卑不亢行禮的人,她見過許多人,那些人要麼是怕她,要麼是敬畏她,要麼是奉承她,要麼是拉攏她,她其實都知道,隻是她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