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如意目不斜視,劍意時刻盯緊著顧涼。
良久,這位容顏稱得上十分俏麗的女子,杏眼微眯,一劍刺出。
顧涼身前一點暗紅血精被擊碎,急速抽身後退,沿路之上不乏有意無意繞行,以他人做擋箭牌,這位正道第一宗門的少主行事,比邪道還要邪上幾分。
“嘖嘖,好個美人舞劍,隻可惜無酒相襯,否則便是一副極美的畫卷。”
不知何時,那位青衣文士已經悄然走近,正站在陳聖麵前一丈之處,以竹劍輕拍手掌,言語之中不無感慨。
青年道人靈機一動,從乾坤囊中取出險些害得自己送命的仙家醇酒,“道友請,一顆靈石一杯。”
麵對這個抬手便能殺人的青衣文士,道人不敢宰得太狠,又貪心作祟,於是隻好定下這麼個價格,反正酒水是劉九成出的。
文士低頭,笑吟吟取出一袋靈石,隨後拿出酒具倒了兩杯。
“陳道友,陪我喝一杯如何?”
陳聖笑著伸手接下酒杯,是一隻品相極佳的翡翠琉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其中顯得頗為誘人,滿飲一杯,陳聖開口問道:“裴道兄似乎心情不錯?”
“那是自然!”裴姓文士淺笑,“得見如此美景,難道陳兄不開懷?”
陳聖瞥了眼呂如意的仙氣飄飄,與顧涼身旁的泥濘地獄,心情極好,於是又自己倒了一杯,送入口中。
半空中呂如意殺氣騰騰,且出手狠辣至極,麵對顧涼的血毒手段,腰間懸著一塊湛白古玉,能夠將之隔絕驅散,因此顧大少主頗為憋屈。
陰世深諳兩人的仇怨,當下偷偷湊近問道:“要不要落井下石,幫著那位姐姐痛揍顧涼?”
陳聖扭頭,驚咦了一聲,打趣道:“頭一次見麵就喊上姐姐了?你與薑芷雲也是如此?”
而後故作沉吟狀,“那我可得提醒提醒這位薑姑娘,省得被你這登徒子騙了。”
陰世滿臉愕然,怔怔看著笑意盈盈的陳聖,腿肚子發軟。
原來這就是仙尊手段,殺人都不用親自出手,隻靠兩瓣嘴就足夠了。
要真是讓那心儀女子知曉了,好不容易成了一半的好事,可就極有可能黃了呀。
劉金丹見他比吃了屎還難看的表情,立刻湊上前問道:“啥情況,我怎麼好像聽到一位姑娘的名字,是這小子相好的?”
剩餘幾人也是滿臉笑容,豎起耳朵偷聽。
陳聖抬手,做噓聲狀,壓低嗓音說道:“這位薑姑娘呀,是咱們陰 道友心儀之人,日後各位見著了,可要記得說上幾句好話才是。”
眾人點頭連連,大咧咧的拍著陰世的肩膀,豪爽道:“放心,這個忙兄弟幫定了。”
看著一下子變得無比熱絡的家夥們,陰世這個唯一的邪道修士,沒來由心中有些發涼。
陳聖哈哈大笑,扭頭對上裴姓文士的目光,然後就聽著那文士開口,溫聲道:“道友好福氣。”
黑袍少年這才翻了個白眼,心說去他娘的好福氣,一幫子憋著壞要坑人的玩意。
陳聖抬頭看天,呂如意與顧涼的追逐一時半刻多半難以結束,因此接下來真正的戰場仍是六人之外的眾人。
“還要死掉七個才算結束。”文士輕歎。
事實上那位仙子拋出的積分這一點,便注定最終留下的隻有二十人,能進仙池的也就是二十人了,一個都不會多。
在場所有人自然也都清楚這一點,因此實力弱的、沒有可靠同門的,此刻都在遠遠避開人群。
可偏偏就是這些生出退意的修士們,最容易被人盯上,不過幾息之間,就有一位小宗門的孤家寡人,被幾個聯袂而來的大宗修士圍住。
最終若不是因為幾人“分贓”不均,對誰來擊殺此人出現了分歧,才讓那人有了逃命的機會。
可惜的是,那人逃出去沒有多久,又被一個殘存至今的壓境老怪殘忍重傷,拎在手中。
這位注定無法在此得道,卻也不肯離開的老怪物,已經擊退幾波圍剿,身旁跟著個身材矮小的怯懦少年,縮著脖子不敢去瞧身前的血腥廝殺。
老怪物將那人冷冷拋在他麵前,厲聲喝道:“殺了他!”
“老祖?”少年怯怯抬起頭,手掌微微顫抖,不敢下手。
老人冷笑,笑容殘酷,“即便你不殺他,以他如今的傷勢也活不下去,更何況若是由我來出手,此人必定會死得很慘。”
接下來老人開始沉思,時而喃喃道:“是剝皮拆骨呢,還是開膛破肚?”
想了一會,老人驀然低下頭,笑道:“小牙兒,不如由你來選中死法,多殘忍都行,老祖就這點本事拿得出手。”
躺在地上那人雙眼含淚,連連搖頭。
最終少年咬牙,用一口彎刀劃破其脖頸,死得幹淨利落。
做完這一切的少年癱坐在地上,剛要發聲哭出來,就有一柄飛劍急射而來。
三位年輕修士落在麵前,冷哼道:“老不死的,不惜自降身份,就為了給你這宗門獨苗爭一份道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