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聖抬手將龍閑牽引收入一塊玉符之中,看向臉色鐵青的陳老鬼,揶揄道:“有無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陳老鬼收斂神容,漠然說道:“你覺得今日自己能夠安然無恙走出去?”
“那是自然……”陳聖話音未落,就已經長掠而去,卻不是麵對陳老鬼,而是奔出院落,悍然撞向那護院陣法。
焚海上人抹了把汗,饒是以他的性情,此刻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少年的膽大包天,這是真要把陳老鬼往死路上逼啊。
院中諸人神色各異,心中都有著計較。
其實今日隻要這個年輕人,能夠先過了陳老鬼這一關,再去東海戰場上立下幾樁不大不小,卻足以讓他在海城有一座親筆署名的宅院。這事就算了了。
哪怕城中修士怨言再大,都不能也不會多陳聖多說什麼,戰場之上戰功最大,境界地位都得往一邊靠。
陳老鬼滿臉的漠然,並沒有出手去阻止,甚至主動收回了維係法陣的真元,由著陳聖一撞而出。
二人懸在海城上空,靜靜等候,沒過一會,一個紫衫老者匆匆趕來,看了眼年輕得有些不像話的陳聖,愣了愣,隨後正色問道:“姓名,師承,境界。”
“陳聖,掩日峰,金丹初境。”陳聖老老實實回答,卻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那位被城中人戲稱為境界紙糊,空靠一手符籙術攢戰功的中年人,第一次仔細打量陳聖,而後撇了撇嘴,不屑道:“狗日的少年天才。”
惹起一片響亮笑聲。
滿城之人皆知道,這個家夥其實修行天賦稀爛,靠著一手玄妙無比的符籙術,才磕磕絆絆躋身金丹,一路走來吃了不知多少苦頭。
紫衫老者隻是略有些詫異,提筆記下之後,又問陳老鬼:“死鬥活鬥?”
陳老鬼對老者態度還算不錯,微伏下身子算是行禮,笑道:“人家都欺上門來了,不下點狠手,日後我這陳府豈不是要門庭若市?”
老者點頭,提筆落字,然後紫衫一卷,將兩人送往一處僻靜戰台。
那個符籙術士仰頭高喊:“海老,讓我們去看看戲唄?”
焚海上人雙手環臂,目光盯著那位紫衫老人,顯然也有些意動。
老人眉頭微皺,思索許久後才無奈道:“好吧,不過隻能十人。”
放眼望去,即便不算被此處異動驚擾者,都不止這個數了。
最終,算上焚海上人與那符籙術士在內的十人,緩緩飄向那紫衫老者,令人頗為意外的是,在焚海上人的極力建議,竟生生擠出了個名額,交給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
靈韻望著淡然含笑的焚海上人,有些意外。
焚海上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以為你是那頭老龍?一條活生生的蛟龍,走在海城地界上,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頓了頓,焚海以心聲冷笑道:“那就是移動的戰功,你信不信,隻要你敢泄露出一絲氣息,就回被那幫家夥剝皮抽筋,生啖血肉?”
想清楚了其中可怕之處,靈韻不自覺打了個冷顫,方才有些慶幸,輕聲道謝。
焚海上人不屑一笑,眼神重新變得冷冽,衝入紫衫老者凝聚出的一道入口。
下方的陳沛兒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靈韻哥哥……竟然…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她心情有些低落,如果靈韻隻是個世俗武夫,哪怕有一個金丹修士為靠山,以陳家的家世也是能夠攀上一攀的。
陳靜低下頭,破天荒伸手揉著妹妹的腦袋,柔聲道:“看緣分吧,即便無緣,這份香火情也夠你我餘生受惠了。”
小姑娘茫然抬起頭,對上姐姐無比純粹得目光,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座古樸的青銅戰台,周遭懸浮著塊狹長石階,居中的紫衫老者眉頭微皺,沉聲道:“你們二人可否換個決鬥方式,哪怕條件苛刻些,能夠保住性命也是值得的。”
陳聖輕笑,衝著老人鄭重行禮,說道:“多謝老人家好意,隻是我與這位陳老鬼,恩怨不小,恐怕沒那麼好了解。”
老人微微點頭,對這少年郎印象極佳,無論如何,至少沒有滿口回絕這一點,就已然極好了。
陳老鬼咧嘴獰笑,漠然道:“我與這位陳小友是不死不休,海老不必再勸了。”
開玩笑!今日若是讓這少年全須全尾的下去了,那他陳老鬼的臉麵就算是徹底丟幹淨了,日後走在海城街上,見人就要矮上幾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