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水心未免有些慌了神,“我、我也不知道……”
古冉恬倒有點納悶,不曉得她為何不安,想了一圈隻猜著或許是心有餘悸,便格外放緩了聲音,“那我問你什麼,你就答我什麼,好不好?”
嶽水心點點頭,下意識將腰背挺得更直了些,“嗯。”
古冉恬到底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你這麼嚴肅幹嘛啊?就好像我是學堂裏那老夫子似的,我有那麼嚇人嗎?”
嶽水心臉上登時又顯出一點茫然和歉意來,“我……你不嚇人,對不起。”
古冉恬不由得愣了一愣,繼而笑著搖了搖頭,“怎麼,還真當我是在考校你啦?”
“不是……”嶽水心忙把不知幾時攥起的拳鬆開來,“我就是怕我說不好,你問吧。”
古冉恬倒一時語塞,瞧了她片刻,壓下心裏交集的感慨之意,道:“我記得咱們是走到清秀園了,然後腳下忽然一震,我就飛了出去。”
嶽水心點頭,“我也是,謝少俠好像還推了我一把。我想抓住你,可是沒抓住……”
推?謝璧?古冉恬皺了皺眉,“也許謝少俠是發覺了什麼,對了,謝少俠呢?”
嶽水心搖了搖頭,“我飛出去還蠻遠的,等我再爬起來的時候,發現整個園子都變了,好多地方都沉了下去,還有好多人受了傷。我本來想馬上去找你……你們的,但我……”她聲音低下去,頭也低下去。
古冉恬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蘇依依說她是醫者本色,其實她早該想到的,這是個救死扶傷的小大夫啊,哪裏能夠見死不救?她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心裏著實沒有半點介意,“我知道的,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呀,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可她話雖這樣說,嶽水心卻仍還是低著頭蔫蔫的,倒叫古冉恬覺得好笑又好氣,“水心,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嶽水心勉強地抬起頭來,掃了她一眼,又飛快地挪開視線。
古冉恬不由得歎了口氣,一時間真覺得自己像個頭發花白的老夫子,正在語重心長地教誨自責的小弟子,“我真沒有生你的氣,我覺得你做得對,你是個大夫,就該治病救人。”
嶽水心猛地抬起頭來,雙眼灼灼地望著她。
古冉恬倒被她嚇了一跳,“怎麼了?”
嶽水心道:“謝謝你。”
古冉恬真被她弄得有些糊塗,“哈?怎麼又謝謝了?”
嶽水心小聲道:“我也覺得大夫應該治病救人,能親眼看著病人好起來,那比什麼都好。大概還是我太笨了,隻能治最尋常的、最容易見起色的病。”
古冉恬心道她也實在是太謙虛,“你明明就很厲害啊,一眼就瞧得出那是萬花五毒。”
嶽水心搖頭,“那是因為那個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我也根本沒有記住,要不是謝少俠提醒我,我一定是想不起來的。我真的很笨,從小到大,不管學什麼,我都是學得最慢的那一個。”
“才不是,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那完全是你自己想起來的,和謝少俠有什麼關係?”古冉恬道,“再說了,我覺得慢也沒有什麼不好,說明你學得紮實,仔細。”
嶽水心張嘴欲要反駁,卻先忍不住笑了笑,“阿冉,你真好。”
她說起話來總是很認真,古冉恬竟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怎麼了,老是說些奇奇怪怪的。”
嶽水心固執地道:“我就是覺得你真好……”
古冉恬手握拳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好啦好啦,我曉得啦。那謝少俠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嶽水心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蘇姑娘說他還有事,我想可能是去追查凶手了吧。我真覺得你……”
古冉恬哦了一聲,“對了,蘇姑娘……或者是別的人,有問過你什麼嗎?”
嶽水心依然搖了搖頭,忽然道:“阿冉,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位獨孤少俠?”
古冉恬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不由愣了愣,“沒有……不是,也是,因為我聽過她很多事,我覺得這回大會她肯定能奪魁,很想有機會能見見她。”
嶽水心哦了一聲,“她好像也跟謝少俠在一起,蘇姑娘說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
古冉恬早就想到了,也不覺得太可惜,畢竟是發生了這樣大的事,隻怕如今莊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話說回來,到底是誰能做出這樣大的事?
“好可惜啊。”嶽水心忽然道。
古冉恬一時還沒全回過神來,“嗯?”
“可惜你不是我。”嶽水心也還記得那個紫衣長劍的姑娘,仿佛是根主心骨、定海針,一下子便鎮住了你呼我嚷的亂糟糟場麵,叫她很是佩服,但她也沒想到她會是阿冉敬慕之人,“在清秀園救人的時候我見到她了,她、她長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