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遠向漆雕暉行禮,漆雕暉還禮:“程子請明言。”
澹台滅明若有所思。
“肉和飯的烹調方式,完全不一樣,肉可炸,煎,蒸,飯卻不行,那就糊了。”
程知遠甩開袖子,壓在雙膝上:
“秦國要的是統天下,不是緩,六國不能喘氣,儒家的作用是什麼,漆雕氏沒有明白,當然,述聖,諸位,恐怕也沒有明白。”
“救天下?造化樂土?曾子所說的,傳承真正的儒門?我倒是要多說兩句。”
程知遠拿出一把劍來,是白嶄舞。
“天下之劍,之利莫過於越劍,之堅莫過於秦劍,之凶莫過於魏劍,之長莫過於楚劍。”
“這柄劍叫白嶄舞,乃我入楚時收服,是一柄真正無瑕疵的楚劍。”
程知遠道:“君子佩劍,可有不佩者?”
“你佩嗎?”
諸聖人皆回應,自然是佩的。
程知遠把劍插在身前:“劍所開造之後,本是一兵,為何會有四地十方之分化?且風格迥異?”
手指在劍身上彈了一下。
指間力大,銅劍嗡嗡作響,威風淩冽,是一口極好的楚劍,陣陣虎嘯,寒威獵獵,白嶄舞顯得有些興奮,因為程知遠在此時,兌現了曾經的諾言。
這一次後,天下儒生,無有不知白嶄舞之劍者。
“秦人使楚劍,負劍太長用不慣;越人使秦劍,雖然堅固卻不夠鋒利,不得勁;燕人舞越劍,怎麼甩也拿不出花來,笨拙如雞;楚人用燕劍....嗯,看看,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話說完,場地中,頓時有很多人齊聲的笑了起來。
越王也是撫掌發笑,因為還真是這個理。
“以秦人之身,揮舞楚國之劍,必不得力,儒家是劍。”
程知遠把劍放下。
“諸國是君,劍侍奉於君子,君子有自己用劍的風格,君子擇劍,劍亦擇君,但我們的這柄劍是可以改的,如果君子是秦人,就變得堅固,全力侍奉於他,如果君子是楚人,就變的長且華麗,慢慢侍奉於他,如果君子是越人,是燕人.....”
“但各位要知道,劍不論怎麼變,侍奉於哪位君子,各位都要知道....這東西,是殺人的。”
程知遠在劍鋒上抹了一下,肉凹陷進去,但白嶄舞收斂了所有的劍意與鋒銳,沒有傷到劍主。
“君子與劍融洽,則如商君與之孝公....我隻能用這個例子,因為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君臣相洽乃至於平分國家的事情來了。”
“儒家做不到,是真的做不到。”
“劍是殺人的,要記住這一點,不管怎麼變,如果有朝一日,劍失去了殺人的效果與能力,那那個時候,劍也就不該稱呼為劍了。”
“劍老無芒,人老無剛,國老,道老...當如何?”
“國滅!道消!而已而已!”
儒家的作用是什麼?
諸聖恍如夢醒,這場辯論剛剛開始,便已經落定塵埃?
仲尼的道究竟在講什麼?
“想?”
程知遠看向所有人,又搖搖頭:“想不出來麼?”
程知遠看向越王:“老師還記得公尚過麼?”
諸聖之中,有人麵色微變,若有所思。
越王笑道:“昔年之公尚過,如今之荀況,當下之你,都乃世之大才,昔年子墨子派遣公尚過入越,我曾接待仲尼,嘲笑於他,於是連輕慢公尚過,然而......”
“此人大才!我不屑於仲尼的道理,但是卻願意用五百裏封地換他與墨子入越,隻是可惜的,當年墨翟心係天下,此事終究未能成行,倒是公尚過輔佐於我....轉眼已是千年雲煙,世事無常。”
“這數千年,天下沒有怎麼變過,春秋是春秋,有春秋的道理,列國是列國....或者說戰國是戰國,有戰國的道理。”
戰國,列國伐交於戰事,正是好稱呼。
程知遠向他行禮:“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諸聖聽聞,短暫沉默,不經盡數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