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看著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的江逾聲,有些沒懂這人要做什麼。
兩人離得有點近,祁斯白眨了眨眼,往後退開半步,後背就抵在了半人高的鞋櫃上。
江逾聲又往前進了一步,祁斯白被他那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睛盯著,下意識又要往後退。
腳下退無可退,上身又已經向後傾去。
咚一聲,他右胳膊肘撞在了鞋櫃上麵,左手也扶在櫃麵邊緣。隨著這動作,腰部向後折了一道近六十度的彎,整個人像要躺倒在櫃麵上。
祁斯白剛要起來,江逾聲的腳尖向前抵住他的,微微傾身。
兩人下身幾乎貼著,所以即使江逾聲怕傳染他,沒挨得很近,還是徹底攔住了祁斯白起身的動作。
腰後彎的幅度有些大,控了幾秒鍾後,祁斯白核心顫了下,連同整個人也抖了一下。
江逾聲垂眸看他,一手撐在櫃麵上,彎了彎嘴角,輕啞著嗓音,有些慢條斯理地問他:“祁神,你說到底……誰不行?”
祁斯白喘了下氣,抬眼瞪江逾聲。
這人明明臉都蒼白一片,嘴唇也沒了血色,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偏偏要跟他爭。
祁斯白也咧嘴彎了下唇,那個笑似乎帶了點邪氣,看得江逾聲怔了一瞬。
下一秒,祁斯白手肘撐著櫃麵,猛地向上起身。江逾聲沒反應過來,祁斯白已經借著慣性,倏忽間距離江逾聲的臉不過幾厘米,心跳撞得耳鼓膜砰砰直跳。
咚地一下。
祁斯白眼前冒起一點金星。
因為江逾聲在最後一刻向後退了,所以額頭相撞的那一下不輕不重。有點疼,但緩了兩秒,便好了。
祁斯白抬眼,看見江逾聲已經退開一步,屏息看著他。
祁斯白站直了些,左手揉了揉右胳膊肘,朝江逾聲挑挑眉,“哦,你說誰不行?”
江逾聲回過神,一手捂著額角,匪夷所思地看他:“你……”
他噎了一下,一貫平平淡淡的嗓音裏多了一抹極明顯的情緒。他勉強把一句百分之九十九會得罪這位小祖宗的“你是不是傻”修飾美化成——
“……你練鐵頭功呢?”
祁斯白聳了聳肩,看江逾聲似乎臉都氣得有了些血色,想著算了,病人最大,於是稍微放軟語氣,安慰道:“病了就不要逞強。”
他看看江逾聲臉色,難得體貼地把一句“你剛來就請病假,大概半個年級都知道你不行”的調笑咽回了肚子裏。
白加黑要飯後再吃。
祁斯白在餐桌上拆開打包袋,江逾聲接過飯盒,看了眼盒上標識,便把兩碗鮮肉粥和一小盤青菜端進廚房微波爐加熱。
祁斯白這時才得空觀察屋裏的布置。
裝修很簡單,牆麵是淡淡的米色。房子裏是肉眼可察的空曠,瑣碎東西很少。客廳旁的陽台窗戶正對著小區外麵,並不是祁斯白在三單元一層外看到的那扇窗戶。
微波爐叮一聲,祁斯白要去幫忙,江逾聲卻已經把兩碗粥端到了餐桌上。
祁斯白掰開一雙竹筷遞給江逾聲,江逾聲接過,跟他隨口介紹:“兩房一廳,單人房那間,我當書房用了,家教也在那裏。”
“家長會跟著學生一起來嗎?”祁斯白好奇地問著,一邊舀了一勺粥吃。
東一食堂這家砂鍋粥很正宗,食材新鮮,粥也用高湯熬足了火候。祁斯白向來嘴刁,這時候吃得彎了彎眼睛。
“家長一般送了孩子就走,到點再來接,”江逾聲看他一眼,動筷夾了棵菜心,“我學生大部分是附中的學弟學妹,所以家長還算放心。”
祁斯白點點頭,正挑著粥裏的雞肉吃。
江逾聲看他吃了會,忽然說:“半天也沒見你吃青菜。”
祁斯白“唔”了一聲,抬頭看他,“給你點的啊,白灼菜心。不是同意吃清淡點嗎?”
江逾聲很輕地笑了下,“你不愛吃菜?”
祁斯白被他戳穿,誒了一下,半晌自己也笑了,覷他一眼,說:“怎麼嗓子啞了反而話多。”
吃完午飯、收拾好餐桌,已經快一點。
祁斯白拎了垃圾袋說:“我走了。”
江逾聲站在餐桌旁看他,指尖無意識地敲了兩下桌麵,淡聲問:“不坐會兒?”
祁斯白愣了下,“我之前怕你自己一個人在家,病得人事不省都沒人知道,就過來看看。你沒事就成,我呆這幹什麼。”
江逾聲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看祁斯白側身擰了下門鎖,沒擰開,又轉過身來,“誒,江逾聲,你家門怎麼開啊。”
“我來吧。”
玄關這一處有些窄,祁斯白還沒來得及往一旁讓,江逾聲已經走到他麵前,探身去開被他擋在身後的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