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羽裳瞬間回魂,詫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是他,那個之前和她幾番爭鬥的應簡遠。此刻,他帶著溫柔理解的笑意,握住她的手,有力且安心,俯身低頭看她,貼近她的身體,眉目清晰近在眼前,眼神深遠。若說這世上有神仙能救她,恐怕必定該長成這個樣子吧。
妃羽裳在他的注視下,有些羞赧的低下頭,接著理智開始爬回她的腦中。周圍眾人看著這對神仙眷侶臉上的表情神態,這般恩愛異常,無不羨慕異常。應簡遠的脾氣眾人也多了解,是個冷淡沉穩之人,但是唯獨對妻子,居然上前要一同獻藝,真是甜蜜啊!至於一旁的各家女子們,不知多少顆芳心狠狠驚呼了一番。
妃羽裳起身,已經冷定下來。看著應簡遠坐在座位上,目光似乎有詢問的意思。她轉頭對皇上福了一下,道:“請皇上賜屏風一架。今日景色甚好,羽裳願意於一曲之內,獻詩一首。”
皇上似乎也沒想到妃羽裳的這個選擇,抬手示意。很快,便有宮人抬來一架空白屏風,並筆墨紙硯。
妃羽裳看著應簡遠,對方淡淡挑唇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意,指尖下樂曲傾瀉而下。妃羽裳凝思片刻,於曲中平息自己的心意。在屏風上以一筆筆法清絕,風姿卓越,個性飛揚的瘦金體寫下了一首小詞:春山暖日和風,闌幹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這是元代白樸的一首小詞。是她現在腦中為數不多能想起來的一首春天的詞。詞句如畫一般白描,於自己的字體、應簡遠溫柔的弦音很是相配。
詞結束,曲還未盡,妃羽裳抬筆於屏風剩下的空白處,幾筆勾勒出幾道柳枝,畫麵與字瞬間相得益彰,鮮活起來。畫畢,曲聲也幽幽停下,妃羽裳轉頭去看應簡遠。他安閑起身,牽過妃羽裳,上前行禮。
這是今天他第幾次拉她的手了?為什麼這種感覺如此讓她安心,安心到不想他放開。
“好筆法。”皇上看著妃羽裳的屏風,“好特別的筆法。”
妃羽裳心裏默默,那是肯定特別了。瘦金體本來就是後來才出現的,又以其不同尋常的畫般美感著稱,若說她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便也隻剩下這一筆字是自幼寫來,駕輕就熟了。
總算過關,妃羽裳隨著應簡遠坐回位置,才覺得一顆心終於又落回肚子裏了。而直至這時,她才詫異的開始打量身邊的人。若非他剛剛救場,事情恐怕要麻煩了。禦前說自己不會古箏,在別人看來無異於睜著眼說瞎話。那他,又是如何想的呢?
應簡遠此刻心底也是終於平複了一些,但是困惑越來越深重。為何她表現如此異常,為何她看起來根本不會談古箏,那般慌張。剛剛在花神表演階段,她問了他一句璃月的琴談得如何?這本就不是她該問的。琴與箏本有相通之處,何況就算不懂,大家出身鑒賞能力也應不俗才對。今日,他若不出手相救,她打算如何?還有那一筆字,從他第一次見到時就覺得異於常人。她到底是誰?
他自然是為了應家顏麵考慮才去幫忙的,但是,當真沒有私心?他自己又有點拿不準。若有私心,她竟然這麼快就讓他的心動搖起來,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把自己搞得這般亂。
“謝謝你。”妃羽裳忽然開口,她不得不為自己辯解幾句,“我雖然隨穆先生學古箏,但是近兩年因著要嫁人的緣故,確實疏懶了很多,實在怕丟了人。多虧有你。”
應簡遠沒說話,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