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開門聲將小酒未想透的念頭壓了下去,她猛地站起來,甩下小廝便跑了過去。
“那小弟今日便先告辭,還望明日徐兄與大人一定要來。”
沈棠與門內兩人拱手道別,一轉身便見小孩已經眼巴巴等在不遠處,嘴角登時往上提了兩分,若不是礙於身後兩人看著,定是要揉揉人發頂以作安撫的。
及至沈棠走到身邊,小酒才想起來同小廝擺擺手,隨後疾步跟了上去:“棠大哥,我有……”
“噓,出門再說。”
饒是這裏已離前門不遠,可小酒心思淺顯,剛邁出門便急急道:“方才我同奉茶的小哥聊天——”說至此便被打斷了:“聊天?”
沈棠臉上笑容帶著訝異,顯然是真沒想到小酒也能同這個詞放到一起。
“你不要打斷我!”
小酒跺了下腳,有點著惱的意思,沈棠便笑的更暢快了——顯然小酒在他麵前最是放鬆,竟也敢這麼不客氣的說話了。
倒是不覺得被冒犯。
小酒絲毫未覺,在沈棠的笑聲中繼續:“這幾年來府中仆役換了很多,管事一概都說他們自己跑了,可是活的好好的,怎麼都擠在這幾年一起跑了呢?”
“許是因為……”沈棠正色下來,斟酌了下語言才開口,“他們知道了什麼,招致禍災。”
小酒卻沒他那麼多顧慮:“棠大哥,你說那些紅色的花土,是不是被……”到底還是說不出那麼嚇人的話來,她幹咽了下,換了說辭,“不是被磨珠子的水澆的吧?”
想到這話背後的可能,饒是沈棠,也在這初夏豔陽天裏打了個冷戰,略有艱澀的開口:“回去再說。”
小酒意外從小廝口中打探到如此關鍵的消息,沈棠也不是一無所得。
他本以為能做這臨安知府,不管有多少癖好,能力總是夠的,誰想交談之後才發現那人胸無點墨,與之相比,反而在旁圓著的徐令傑更像是統管一府的人。
這樣的人能做到知府,那他看小酒也能撈個縣令做做。
再一想當初看到的密信與賬麵,他總算確定,這臨安城並不想看上去的這樣風平浪靜。
他覺得自己觸到了那層籠罩著真相的薄紗,可其下的陰暗卻遠比他想的更多更重,讓人心驚。
翌日便是秦元平的壽宴,雖說不是整壽,但以秦家的財力,還是有不少人上趕著參加,及至知府蒞臨,更是讓秦家大大露了臉。
一場壽宴過午才散,秦家自然妥帖安排醉酒的客人離開,等到知府溫成林被小廝扶出來時,門口已有馬車候著了。
“跟舅舅說一聲,我親自送溫大人回去。”
沈棠叮囑門房一句,剛要跟上馬車,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一點:“小酒,你也跟著。”又對趕車的仆從道,“你去吧,小酒來趕車。”
溫成林雖身為知府,但世代經商的首富秦家才是臨安城的無冕之王,他任職幾年與人的關係都不鹹不淡,不想如今招攬個門客竟附贈過來,自是大喜,如今已喝得不省人事。
沈棠不耐煩在這醉鬼麵前裝相,索性去了外頭與小酒一道趕車,直到府衙門前才鑽進車廂將人扶出來,忍著酒氣架著人進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