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皇帝冷冷逼視裕王,南書房裏的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一股肅殺的寒意冷徹骨髓。
裕王心中不知為何,突然用上一陣委屈,朝宏威皇帝磕頭道:“兒臣的確想要成為大魏的皇帝,不是因為兒臣貪戀權勢,隻是不想我大魏的江山毀於一旦!”
宏威皇帝聞言雙目微微眯起,卻沒有說話。
裕王伏在地上道:“兒臣出身卑微,從未覬覦過皇位,可是父皇時常教育兒臣,大丈夫當為國盡忠,兒臣身為皇子,對我大魏深深眷戀,希望大魏永遠昌盛。
隻要大魏好,那麼兒臣無論是做個閑散王爺,又或者幫著兄弟們打理一隅,兒臣都都沒有怨言。
兒臣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太子當政時,兒臣兢兢業業,想要輔佐太子成為千古聖君,遼王崛起後,兒臣也盡量不與他爭鋒,把舞台都讓了出來。
可是太子與遼王之爭愈演愈烈,最後太子竟然弑父謀反,裕王則黨同伐異,排除異己。
眼看國家在黨爭之中日漸消耗,人倫綱常更是被肆意踐踏,兒臣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想來想去便隻有挺身而出,自己為大魏撐起一片天地!”
宏威皇帝聞言冷笑一聲道:“你倒是當你的那些兄弟都是草包,好一個出於公心,不得不挺身而出,說來說去不過是窺視大位,又何必如此粉飾?”
裕王似是豁出去了,輕輕取下頭頂的冠冕,雙手捧著放在地上道:“兒臣本無奪嫡之心,走到如今的確情非得已,若父皇覺得兒臣不夠資格,那麼兒臣可以放棄一切,不問世事!”
宏威皇帝眉頭一皺,盯著裕王凝視良久。
裕王閉著眼睛匍匐在地,沒有絲毫退縮。
半晌,宏威皇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裕王一愣,不解地朝他望去。
“父皇我……”
宏威皇帝擺擺手,打斷了裕王要說的話,終於止住笑聲道:“怎麼,這就感覺委屈了?撐不下去了?”
“我……”
裕王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宏威皇帝冷哼一聲道:“朕撐了整整四十年!為這個帝國,為祖宗的基業,也為心中的理想!
無論麵前的困難有多大,無論敵人有多強,無論形勢有多不利,朕從未放棄,可是你才受了這麼一點委屈,就想撂挑子不幹了?”
“我……”
裕王臉色漸漸低沉,方才他心中委屈,但說得卻都是實話,自己母妃出身低微,自己天生便比別的皇子起點更低。
這樣的劣勢可不是通過努力就能扭轉的。
一開始他真的沒有奪嫡的心,隻是因為不想眼睜睜看著太子和遼王將國家置於水火,這才不顧引火燒身的危險毅然參與奪嫡。
方才被宏威皇帝一激,他心中的委屈無可抑製,忽然有些心灰意冷,真心實意地想要退出競爭。
誰知宏威皇帝望了他一眼,忽然語氣一緩,娓娓道:“老四,朕是大魏皇帝,所思所慮都得為大魏的千秋基業考慮,哪怕有天大的委屈,隻要是為了大魏就得受著,你明白嗎?”
裕王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又聽宏威皇帝繼續道:“而你是大魏的皇子,同朕一樣,你也必須肩負起自己的使命,為大魏犧牲,為大魏受委屈,這就是咱們爺倆的命!懂嗎?”
這次裕王漸漸明白了宏威皇帝的意思,堅定地點了點頭:“兒臣明白。”
宏威皇帝滿意地笑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你今後還有很長的路,想要守護大魏固然是好事,但你得知道進退,明白什麼才是對大魏最好的。
更重要的是,你得有堅持,像朕一樣,無論麵前有多大的困難,無論受了多大委屈,你都得堅持下去。
都說皇家生來龍鳳,可是朕擔心的卻是你們這群龍鳳守不住朕和大魏先祖們打下的千秋基業,所以朕需要一個能為大魏犧牲的人,能不計較個人得失,扛得起大魏的人。”
說著,宏威皇帝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湊近跪在自己麵前的裕王,深深地望著他道:“老四,你願意成為這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