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壇擂台之上,洶湧的劍氣猶如潮水一般將整個擂台完全覆蓋,寧遷猶如踏浪而來,凝立劍氣之上,朝著飄搖無根的洪廣利一路猛攻。
這一刹那的寧遷將二十年來所悟出的劍道展露無疑,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能操控磅礴的劍氣發動可怕的攻擊。
就算是再堅硬的兵器,如果沒有同樣渾厚的氣機保護,立刻就會被那股所向披靡的鋒利劍氣瞬間碾成齏粉。
寧遷號稱東海劍神,卻已經不必用劍,因為對他來說,舉手是劍,投足是劍,目光是劍,動念也是劍,他本人便是最鋒利的劍。
與之相比,所有號稱人劍合一的招式和心得都不過是日月之輝旁的微末小道,黯然無光,甚至猶如將一塊碎石投入暴風驟雨之中,掀不起一點水花。
更要命的是,寧遷本人是劍,可他卻是以恨入道。
那些劍氣一絲一縷都是由他刻骨仇恨形成的劍意所化,常人隻要沾染半點,就算不被劍氣立刻撕碎身體,也會被其中所蘊含的瘋狂仇恨所吞噬。
就算是洪廣利這等氣機渾厚到難以想象的武聖,在麵對猶如海嘯一般磅礴的劍氣時,也根本無法完全抵抗那無孔不入的恨意。
這些恨意如同蝕骨的驅蟲,會拚命鑽進洪廣利心底最暗無天日的地方,然後將那些早已塵封,不願提及的痛苦與悔恨拉上海麵。
洪廣利的腦海中時不時便會閃過那些最不願被他想起的破碎畫麵,瘋狂和暴躁的情緒好似不受控製的病毒,在他的思維裏迅速滋生。
若不是洪廣利已經八十高齡,對人生早已大徹大悟,再加上本身身為武聖,心境相較普通高手強悍得太多,他恐怕早已被逼瘋了無數次。
然而即便如此,他在寧遷的淩厲攻勢之下仍舊岌岌可危,風雨飄搖,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潰,輸掉這場巔峰之戰。
“轟隆”一聲。
浩浩蕩蕩的無形劍氣之中突然閃過一陣金芒,緊接著數道十餘丈長的刀罡勃然而出,瞬間將那看不見的無形劍浪斬成碎片。
洪廣利提著斬龍刀飛身而出,終於暫時壓製住心底無數蠢蠢欲動的瘋狂念頭,將致命的無形劍氣暫時逼退。
然而此時的他已是披頭散發,一身戰甲傷痕累累,氣機比一開始虛弱了大半,就連那口斬龍刀上都布滿了裂痕。
就在十幾丈外,寧遷依舊白衣飄飄,傲然而立,如天神鳥瞰凡人一般冷冷凝視著他,好不容易被洪廣利逼退的無形劍氣瞬間重新聚集,就要再度朝他拍去。
“這一招叫什麼名字?”
突然,洪廣利抬頭望向寧遷,沉聲問了一句。
寧遷沒有讓洪廣利久等,立刻回答道:“你看到和經曆的一切便是我這二十年來對劍道的感悟,劍在我眼裏便是這副模樣,無處不在,猶如牢籠,所以我將這一招定名為‘遺恨劍獄!’”
“遺恨劍獄……”
洪廣利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笑了起來。
“的確招如齊名,論鋒利、陰狠,老夫這一生所見莫過此招,不過若這就是你這二十年來閉關所得的全部成果,也未免太狹隘了些?”
寧遷冷笑一聲:“如此還不夠麼?
這一招乃是恨與劍的完美融合,蘊含天地大道,世間無人可破。
此刻你身處劍獄之中,已然變成了籠中之鳥,一旦戰敗,你的身體將灰飛煙滅,意識會永遠在仇恨中無限輪回,而氣機則會變成劍獄的一部分。
如此完美的一招,天下間值得我施展的唯你一人,你是第一個見識遺恨劍獄之人,也是最後一個!”
“哈哈哈哈!”
洪廣利聞言大笑。
“無人可破?你還是這般狂妄!”
洪廣利冷哼一聲道:“天下武聖多矣,卻唯你一人以神自喻,狂妄之心世間絕無僅有,或許正是這份狂妄,才束縛了你的成就,讓你成了井底之蛙!”
麵對洪廣利的嘲笑,寧遷仍舊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似乎他的話根本沒有激起寧遷心裏的半點波動。
“狂妄也好,井底之蛙也罷,不過都是下位者為了平複內心怯懦與恐懼的說辭,若讓我看來,你堂堂洪大都督也不過悲哀兩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