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帝都天子腳下當真繁華不已,這兩人通共逛了半上午,竟也迷了方向,正如:''五緯連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橫地軸''說的妙極。又有那''三條九陌麗城隈,萬戶千門平旦開'',極言京師之盛。
雕車競駐於天街,寶馬爭馳於禦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自是往日難見的奢華景象。
這二人因見此處按館調弦於茶坊酒肆,當街沽酒,酒樓飯館愈顯,且喧闐不止,熱鬧非凡。料定此處便是酒足飯飽、茶濃生香之地,以期滿足口腹之欲。
非是這兩人不知,而是科考之前,全無來此之時,這才隻能猜想。因想著,他二人便打算往大相國寺的東街去遊走,那處常買賣古籍、書帙和字畫,高雅之所櫛比鱗次。
誰料還未走過街道,便被人喊住了步子,因見左右並無有二男子相邀而行,就愈發堅定,心中正自奇,如墜五裏霧中,不得解。
這二人便回過身來,見是一年輕女子,生得儀容不俗,眉目清明,雖無十分之色,卻亦有動人之處,但見其衣著樸素,發飾又梳的雙丫髻,應是個丫鬟。
沈寧安瞥一眼歐陽瑜,見他也一臉茫然,且是搖頭,便問那女子:“敢問姑娘為誰?在下私心以為我們並無見過,不知你家小姐相邀是何道理?”
“大官人同我自然是沒什麼交情,但與我家姑娘卻是有的。”
那丫鬟也是機靈,一言兩語便將話頭轉了過去,沈寧安心內生疑,在想:我來京都也並不長久,別說同女子有交情,就是連說話也是沒有的。
因想反駁,卻被那丫鬟搶了白:“這會子地界兒人多口雜的,難不成這樣說話好?且先別管個中緣由,大官人隨我去了便知。”
因這起子事並未說明緣法,且他二人外男去私見女子總歸不好,便不是十分想去。但一瞧周圍,過路人著實多的很,難免氣息各異,且是塵土飛揚,讓人狠狠憋著一口氣。
又兼那丫鬟一徑催促,再是不願意也要動搖了,沈寧安斜睨了歐陽瑜一眼,見他並無反對,二人便隨她一起走去。
隻走過門口,見都紮縛有彩帛裝飾的樓門,全是些小廝迎來送往,忙的腳不沾地,這原就是京中最大的酒樓,最是生意興隆。
一小廝見他們來了,趕忙迎上前來,客套幾句,流丹睬了他幾眼,便道:“你忙去吧,我們自個兒上去。”
那人聽她如此說,便知是熟客,遂也不再招呼。
卻說進了店裏,當真是人煙濟濟,大多為男子,偶也見些堂客,因是跟著丈夫一道的。
三人又往後頭去,是一條長約百餘步的主廊,其左右兩側皆植有各色花卉,想來供人觀賞,可見老板定是個雅致人了。
又隨著流丹往左邊而去,原是上了樓梯,往包間而去。各樓之間飛橋與欄檻相連,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煞是精巧非常。
上至二樓,流丹請他們在廊上略站一會兒,自己則去開槅門,將他二人引了進去,一股芬香馥鬱的檀香撲麵而來。
繞過竹林深深的九曲屏風,掀起珠簾便進到了裏頭。
房中素雅,白璧無瑕的牆上便掛有有那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又見歐陽詢的《仲尼夢奠貼》。還見有《洛神賦圖》,與一些不知名的墨寶,望之是著雨點海棠,煙波浩渺仙雲山。
正中一紫檀木的桌子,其上有一白瓷花瓶,上插著幾株蘭,召五分的清幽入幕,可見是雅致非常了。其間琴、棋、書、畫一概皆有,想來亦為文人墨客常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