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引掣肘終至招供,閑時裏又談其誌(1 / 2)

重樓臨巨壑,連棟起崇隈。東華門中,那人跨過雕欄玉砌,瞧著眼前的景物一陣茫然,玉花惹春愁果真便是如此。

雕甍繡檻泛著流彩的斑斕光影,他隻走到正前方的黃花梨木交杌前,理整衣衫,收膝落座。

隻睨著前方恭敬之人,那小太監俯首道出話語:

“那前朝大臣吵得可是好生熱鬧呢?”

坐在上首的元青一臉好整以暇,隻撥弄著她指上的玉髓,詭笑中仿佛明了天下之勢。

一頂嵌紗圓帽映出她那奪魄的眉目,輕袍緩帶勾芡著雲錦褐衫,那一處的風聲順由著她翹著的腿拂動,甚是有些威嚴。

元青指骨在案上敲了兩下,不輕不重,執起茶盞之息說道:

“繼續!”

那小太監會意,隻說:“原是為著陳侍郎之子的事,那人可妥妥的紈絝,如今還沒見影呢,就被人將從前的惡行給抖了出來,也是夠可憐的。”

小太監嘖嘖一聲,說是同情,實則帶著幾分落井下石的意味。

元青拿開盞上的蓋子,對著吹了一口氣,霎時煙霧繚繞的如同海上仙山一般。飲那杯中的白露,隻用餘光瞥那躬身的人,斜目的精明。

“那曾逾明卻是拐著彎的說咱們東廠無用,索性警衣衛也沒落著好。後頭那魏相一竿子拋出去,竟將矛頭又引了回來,隻說此事證據不足,且陳侍郎之子不見下落,隻能先等著。”

元青放下茶盞,麵上辯不出喜怒,掀一眼皮,隻無波無瀾道:

“那光祿大夫就是個拗性子,你同他計較,想是要將自己氣死才甘心。至於魏相那老狐狸嘛,最是懂得平衡之道,不然何以到如今的位置,兩方都不得罪,著實是高。”

她諷笑一聲,眸中滿含不屑的意味,隻起身顧看那小太監:

“既是要證據,那便找去吧。”

說罷,頭也不回便大踏步往玉階走去,身後的鶴氅也隨風繞起了旋。

她本也就是個宦官,被所有那些自詡君子、碩士的名流所不恥,說她欺上媚下,罪該萬死。可那一個個自比為國之棟梁的人,卻是睜著一雙明目,將萬裏的國都拱手送人,何其高潔。

以往的披肝瀝膽,臨到如今還是忠誠,說著大勢已定,榮枯有數,興衰有命,都隻是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有人上馬定乾坤,有人提筆書風月,臨深履薄存於宮禁的她,本該是風華絕代,擇一少兒郎此生足矣,然如今已是不再可能。

東廠刑房屋脊慫立,灌風的天窗一徑充斥著底下的罪犯,陰暗的牢籠帶著鐵腥氣,無一絲光亮,隻有的是風湧詭譎,無數冤魂遊蕩。

元青坐在交杌上,翹著腳,一手撐著頭部,運指為風染盡了殺戮,冷酷的眸中全是震懾世人的法器,隻消一個眼神便能屠盡惡魂。

那人嘴中塞了塊白布,想來是怕他自裁,鐵鏈子鎖住的隻是一個魂魄遍體鱗傷的軀殼,全身已是傷痕累累,見不到一塊好肉,氣息奄奄之中,連見著元青眼皮都掀不起一下。

“可招了!”元青眸光冷冷,睨向一旁的手下,似有萬劍射出。

那宦臣行到跟前:“這人嘴皮子硬的很,抽大了這麼些天,竟是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