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那人撩起簾櫳,氣韻高雅,若九天神姝,恍若神妃仙子;貌若芙蓉,引春花猶敗,倒是將眾人眸子給招了過去,真真像是從古軸畫卷中走出來的美人,通身的風姿與氣派自是不消說的。
綰著垂寰分肖髻,頭上戴著寶石雙鸞點翠步搖,斜插一支寶藍點翠珠釵,其餘隻用珠花綴於間。裙邊係著玉蘭雙梅禁步,身上穿著鴨青雲紋衫,外罩天藍刻絲褙子,袖鑲花絲錦繡,下著錦雲捧珠月華長裙,色皆淡雅,但自有天然風流盡係其中。
直見到沈寧安時,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含嬌含笑中與他二人道了萬福。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醇濃染春煙,宿翠殘紅窈窕,卻有:
品擬飛仙,情姝流俗。明月前身,可人如玉;才逾蘇小,貌比王嬙。韻中生韻,香外生香。
這兩人見之,自顧不上驚豔,遂也起身,與她拱手回禮:“姑娘玉安!”
她罥煙眉掀起,在旁人未曾注意時,便對著沈寧安輕輕一笑,隨即便往對著宋聞軒道:“女兒見過爹爹!”
“好,好!”宋聞軒撩著胡須,止不住的笑,雖自己對這女兒的上心程度遠不如兒子,到底家有才女也讓他在同僚中長了不少臉。
待宋南詩於繡墩上坐下後,正是與沈寧安相對,歐陽瑜不由得瞥了身旁一眼,由扇骨山水掩去一半的麵容,正在偷笑。
忽見宋聞軒一本正經,假作薄責的模樣,便對女兒道:“話說你來這裏做什麼,所謂男女有別,為父與二位哥兒說話,你就該避著才是。”
又有丫鬟上前來與她斟茶,宋南詩笑著說道,頗有幾分俏皮的樣兒:“女兒隻當爹爹是在招呼貴客,並沒想到什麼避閑的,況且聽府裏頭說來了兩個神仙似的人物,便想出來瞧瞧。
又說,整日悶在屋子裏,隻快沒有生機了,卻聽前院動靜,料想爹爹的朋友,自也是君子,到底可以結交的,便將男女大防徹底拋諸腦後了。
爹爹若是嫌女兒礙眼,我這便走就是了。”
說罷,還做了個黯然神傷的模樣,將柳眉折下三寸,縈繞了愁絲千斛。
話說這宋南詩哪裏是想要結交朋友,分明是聽到丫鬟仆婦說狀元郎在府中,才緊趕著過來的。
而沈寧安與歐陽瑜本來前頭就有將宋南詩與宋尚書進行聯想,如今見二人為父女關係,倒也不太吃驚,隻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了。
宋聞軒聽到上頭那話,心裏自也是高興,女兒在無形中自也是捧了他的,隻麵上還得裝著,笑道:“噯,為父可真是拿你沒法子。”
又側頭去望沈寧安二人:“讓二位見笑了,小女向來被老夫給寵著,如今氣性兒也是大的很,還望二位擔待則個。”
沈寧安擺擺手,隻說:“令愛性子很是討喜,我們自是不妨事的。”
說罷,便執起茶盅呷了一口,清香入喉。宋南詩揪著的眸子頓生瀲灩色,眉心一片舒展,隻道:
“說起來我與二位可是極有緣的,從前見了幾回不止,如今竟在家中瞧到了,當真是我的福氣。從今往後我那些閨中密友可都得羨慕死,隻怕自己身邊交遊之人都是無白丁可形容的。”
宋聞軒聽罷,眼中一亮,趕忙便道:“這麼說,你們從前是見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