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知人世多少辛酸,鴛鴦情難得終了(1 / 2)

話說槿柔聽她這般說話,頓時麵色怔愣,幽光一閃,幾絲的懷疑湧上心頭,卻想莫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件事,但又似乎瞞得甚緊,且牽扯了管家子弟,茲事體大,如何不重要。

可瞧這人舉止隨性,一副放肆不羈的模樣,想必是聽了什麼蜚短流長興趣之至,也未可知吧。當即便放了幾分心,支頤案上,一隻柔荑輕輕敲擊桌麵,嫣然笑語中幾分考量:

“憑我們這風月巷中,樂戶鶯花數不勝數,縱有個中人才明悉的艱難,也隻不過嬌娘一縷枕邊香,抵得過陳年佳釀醉人。浪蕩公子、五陵年少乃至權貴之士誰不想偷得一許浮生半日閑,就是趨之若鶩又有什麼懷疑呢?哪處風月巷中不曾出現幾處這樣的事,隻我們本就是卑微妓子、風塵中人,命如螻蟻般輕賤,隨波逐流,誰又能幹涉什麼,隻不過不自量力罷了。”

元青勾唇一笑,卻是探手扣著槿柔姣好的下頷,俯首逼進,細細打量她麵上一寸寸,終究未曾發現什麼,反叫她自己掙脫。

眸中愈加晦暗,拎過案上的酒壺,抬臂潑傾一壺瓊漿玉液,玉盞撞瓦時冒出悲鳴聲聲,她隻一飲而盡,隨後便無事一般,繼續笑道:

“世人皆說奴家清高風骨,甚有個性,但身在勾欄院中再是高貴,也終究不過為塵下泥,如何比得那蟾宮中的天上月。對於男子來說也隻是玩物罷了,誰又在意過什麼,膩了便是棄之一旁如敝履般而已。如今奴家竟是開臉了,有人捧場罷了,誰知是不是真心?但這風月巷最是不能動心,冷情則已,心動必輸。”

元青瞧著她終究掩過那一絲不耐,慢條斯理般開口:“小姐當真是甘心這樣的生活麼?去掉這身風塵氣,放眼京中富家仕女幾人堪比擬?我倒真是覺得小姐不值當,這般惑人的皮囊就是宮裏的娘娘也是當得的。”

說罷,輕搖折扇,雙眸斜瀲槿柔眉眼,隨手拈了一塊案桌上的香酪,到底未曾說什麼,但卻引起女子心中軒然大波,終究苦笑一聲:

“奴家早已不做繁華之想,趁著青春美貌,合該在這暗門子裏度餘生光景,又能肖想什麼呢。”

又斂去惆悵,笑望著元青:“公子可是也對我們這處充滿好奇?因著權勢壓迫的左右不過是這些花樣,總也沒翻個新,奴家聽過一遭,這便與公子說說,那是樓裏的紅牌。本從不接客,全賴著那張臉,因鴇母看重,原是清純無比,哪裏知道底下的醃臢,後與一書生引為知己,互許終生,信誓旦旦說要自贖和那書生出走,說什麼浪跡天涯。

結果卻是天不遂人願,約定的前晚也是高高興興等著那書生來接,萬沒料到正是如此反倒缺少防範,一個垂涎她許久的無恥浪蕩公子當晚買通了巡視的小子,溜進了她房中,就這般強要了。那女子本是性子剛烈,隻精神恍惚,悲痛欲絕,事發後便是自毀容貌,一根繩子吊死了。”

說到這處,槿柔便不欲再提,麵上倒是幾多惋惜,可旁人那裏知道她是為那女子傷心,從前她二人關係本還不錯,風月巷中難得有真情,便十分之珍惜,豈料竟是發生這般禍事,如今想起便每每唏噓不已。隻恨自己不能時時勸導,若當日能夠多留一刻也不至如此,想罷竟是眼眶微紅,再也不肯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