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薄命女遇有情郎,冤禍起陰陽相隔(1 / 2)

話說槿柔這般從容自若,雙手平攤,低眉掩麵,隻鎮定有詞說道,反是無絲毫慌亂,她如何不知身前人定不是尋花問柳的浪蕩公子,亦是識人無數,這點威勢與風度自是再清楚不過,心上總該有把秤砣。

此刻權勢貴胄的傾軋,她也早已忘得一幹二淨,蘭嬿姐姐與她關係最為親密,是這藏汙納垢的暗門子中唯一與她真心相交之人,今日縱使豁出全部,亦要一個公道。

元青蹲下身來,麵上掀不起波瀾,也並不叫她起來,隻說:“槿柔小姐將事實與我稟來即可,一切罪孽因果自有論斷。”

說罷,一手托起她的臂彎,讓其坐了下來。窗下的甜水巷風月一條街早已歸為靜謐,個中卻是夜夜笙歌亦不為過,樓外星辰垂影既參然,樓內輕紗裹鶯紅,推杯換盞撒香靡。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卻是簾櫳清風幾許,一片傷心逶迤,槿柔眸中氤氳悲憫,探指勾樽一盞陳釀,全部飲進,才敢來說,而元青隻靜靜聽著,龍涎香浸潤鼻端,卻化不開悲涼:

“蘭嬿姐姐與奴家關係最為熟稔,我們閑時談詩論畫,最有話可聊。她能被選為第一行首自是有過人之貌,以我來觀就知她更勝我上,媽媽極其看重,自然不肯過分露於人前,隻當是一張王牌。

我們二人傾心相知,她心思澄澈,單純美好,隻偶爾出閣彈琴唱曲,本想著就算日後不能如何,我們互相扶持倒也能過。待到顏色暮去之時,教些新人也是不錯,從來也沒料到能成這般境地。”

她一徑說著,眼角卻有淚滑下,半晌不言,顯然是想起往昔故事,情不自禁,元青倒也沒催促,她說便聽,平緩了半晌,才道:

“有一日,她與奴家說與鄭公子兩情相悅,意欲自贖其身隨他浪跡天涯。奴家麵上雖十分為她高興,到底心裏不能相信男女情愛是為真,隻怕那人花言巧語蒙騙了她,便日夜懸心,頗為擔憂,又不知如何是好。

便好說歹說讓我與他見上一麵,興許也能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直至瞧了之後奴家幾次誘惑於他,見那人並不為所動,不由對他刮目相看,心中便已然沒有初時的刻薄。因此十分讚同,覺得蘭嬿姐姐得此良人相待,便是極好。

幾次撮合,他並一味體貼俯就,而不作任何改變,且是個有誌氣有擔當的男兒,如何舍得心尖上的人為他吃苦,因此並不全讓蘭嬿姐姐出力,自己也時常賣字撰文,終究是籌得銀子錢。我們好賴勸得媽媽同意,她倒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既是謀得好前程,又能如何阻攔。”

頓了一下,方才瞧著元青說道:“本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侶,早該成了的,誰知道竟是出了這檔子事,讓人如何不惋惜。隻怪那天殺的,偏這般惡毒。”

說罷,狠狠將杯盞往案桌上一敲,頓時水花濺起,衣衫也侵染了汙漬。

“那人可是陳侍郎之子?”元青聽罷,俯首向前,壓低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