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饑來驅我去,叩門拙言辭(1 / 2)

初冬時節,獵物漸漸稀少,這段日子對於靠打獵為生的獵戶來說是最為難熬的。雖然忙碌了大半年,終於難得的清閑下來,但是對於掙紮在溫飽線上的貧戶來說,賦閑在家的另一層意思無異於忍饑挨餓。

此時通向城邊去的大道上,正有兩個漢子提著些野味出現在鄉鄰的視野,路邊一個曬著太陽的老丈見狀跟他們打招呼,道:“老大老二,又去城東外走親戚?”

“是哩!”這兩個漢子眉宇間頗為相似,一看便是同胞兄弟,那答話的便是大哥,隻見他七尺以上身材,紫棠色麵皮,腰細膀闊。那弟弟也是七尺以上身材,麵圓身黑。這兩人今日收拾了一些野味,準備去州城東門外十裏牌尋開酒店的姑舅姐姐。

那老丈是知周細的人,見說歎了口氣。他身邊有幾個坐在一起的老人,也都是望著這兩個苦命孩子的身影搖頭。想這兩個後生都有一身驚人的武藝,那弟弟還比哥哥要更為厲害,自小在兩隻腿上刺著兩個飛天夜叉,這登州的獵戶都讓他們第一。隻可惜兩人性格老實敦樸,又不會持家,加上父母早亡故了,別人家都嫌他兩兄弟家貧,不願把女兒嫁給他們受窮,以至於這兩人現在還沒有成家,隻他兩個同胞兄弟相依為命。

“這卻是兩個苦命人,還好有個開店的姐姐時常周濟他倆,日子這才勉勉強強過得下去!”一個老人歎道。

“你等不知,他倆還有個姑舅哥哥,見今在城中作著大官兒,那是何等風光?前幾次賊兵臨城,都是他打退的,好像叫甚麼孫立的便是他,聽說他在那知州老爺跟前不知多有臉麵,隻是這人卻是一點也不念著這兩個兄弟,隻顧自己風光快活。他家也沒個老人說他幾句,這人也落得清淨,直裝作睜眼瞎,哪裏惦記一絲親情?”那老丈歎道。鄉人不懂得甚麼大道理,卻是對倫理親情看得十分重要,眼見這兩兄弟家貧難得婚娶,城裏卻有個做官的姑舅哥哥十分風光,這種反差直叫他們很是看不慣,忍不住為這苦命的兩兄弟鳴不平。

“都是姑舅之親,做官的哥哥不如開店的姐姐,也算是我這裏登州城的一景兒了!”另一個老人接言歎道。

這兩兄弟顯然是聽到了背後的議論,那弟弟忍不住道:“我等有手有腳,卻要去投誰?哥哥不如回去罷!”

那哥哥見說回道:“我等不去時,姐姐須放心不下,反勞得她親自來看你我,她那店子又忙,卻不是耽誤了她?我等隻是送些野味與她,不收她的饋贈便是!趕明兒我等早起一些,趁著天還不冷,也好多打些野味拿去賣錢!”

弟弟一想也是在理,道:“哥哥,你我身手也不是比別人差,為何日子過得這般窘迫?”

那哥哥見說歎了口氣,望著弟弟那張稚氣未脫並寫滿不甘的臉,默默無言。

兩人就這麼一路悶悶的走著,不覺間已經過了兩個時辰,終於看到那家熟悉的酒店。兩人走了這半天,臉也不紅氣也不喘,隻是到了姐姐店子跟前,卻都住了腳,兩個人仿佛被釘在地上,那臉上都是赤紅,再也邁不開步子。

“足下好走,若得閑時,再來耍子!”隻見這時一個大嗓門的婦人送了一個賭客出來,望那客人走了,笑吟吟便要轉回時,無意中發現兩個站在門口卻不進來的弟弟,那婦人把身上圍裙一拍,怪他們道:“你兩個來了怎地不卻進來?提東西作甚,直把我當了外人?”話一說完這婦人便上來揪著這兩個兄弟,直往店裏扯去,並喊道:“二哥,出來出來,看看誰來了!”

便見一個身長力壯的漢子跑了出來,見了這兩人,笑道:“你兄弟倆多時不來了,可把你姐姐想得苦!”

那婦人回頭瞪了丈夫一眼,道:“你卻不想他?他倆隻是我的兄弟,卻不是你的兄弟?”這兄弟倆和這對夫妻關係卻是獨特,這位婦人乃是他們爺麵上姑舅之親,這個漢子卻是他們娘麵上的姑舅之親,這四人可謂是親上加親的關係。

那漢子被渾家一說,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忙把兩人便往屋裏請,那兄弟提上野雞,遞給那漢子,道:“兄長,無甚孝敬,兩隻野雞,也與兄長和姐姐打個牙祭!”

那漢子見說笑嘻嘻的收了,卻見那婦人上前一巴掌拍到他手上,奪過那兩隻野雞,直塞回到這兄弟倆手上,道:“你兄弟兩個須不容易,莫要這般糟踐手藝,拿回去賣兩個錢,攢著好早日成家立業,也叫姐姐能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