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信念哪裏是一時便容易改變的?隻見這三郎奮力掙脫叔父的束縛,提著棍棒便往北麵趕去,隻留下一句話道:“叔父且避一避,我去去就來!”隻見他叔父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流淚道:“你是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可你落魄至此,有誰正眼看過你一眼?”
三郎聽到身後叔父的哭喊之聲,心中一滯,隻是仍不肯退縮,望著喧囂處發力趕去。剛至跟前,隻見一條大漢正和兩個蒙麵漢子戰在核心,此時左支右絀,力不從心,眼看就要束手就擒。而守護車隊的人眾逃散了大半,被這兩人手下追得滿場逃竄,剩下一小部分則躲在車仗後麵死力抵抗,三郎見形勢緊急,顧不得許多,就勢拉下身邊一個騎士,連馬帶兵器都奪了過來,撇下棍棒,調轉馬頭,殺入核心。
那兩個蒙麵人正要生擒牛庚,好脅迫他的部眾投降,此時見半路殺出個漢子來,兩人對視一眼,便見其中一人撇下牛庚,氣勢洶洶來取三郎,這三郎絲毫不懼,大喝一聲,和來人戰到一堆。
那蒙麵人原本十分輕視這個行商模樣的後生,哪知接手之後,嚐到分量,心中大吃一驚,暗道:“哪裏冒出個這麼硬的點子來!?”
這後生人稱“拚命三郎”,原是認準了對頭,死命不退的意思,這時隻見他手上那杆長槍,招招直往對方要害招呼,眼見這兩人鬥了二十餘合,這蒙麵漢一時不防,著了這後生的手腳,一槍被戳下馬來,那後生一拉馬韁,身下這匹劣馬頓時叫他高高勒起,瞬間又重重踏在地上蒙麵漢的腿上,隻聽“哢嚓”脆響,顯然是腿骨折了,那後生一槍指向他的喉嚨,大叫道:“統統住手,不然立時取他性命!”
那邊正和牛庚廝鬥的另一個領頭的蒙麵漢大驚,架住牛庚兵器,急叫道:“漢子放我兄弟,這裏財寶分你一半!”
“我好手好腳,要錢不會自己去掙?卻要分你賊贓!”那後生不為所動,手上長槍又近了幾分,頓時隻見一抹殷紅鮮血順著槍尖,破喉而出。眾馬賊見狀,手腳便慢了幾分,畢竟二頭領性命攥在對方手中。
那蒙麵人十分不甘心,眼見自己已經占據上風,除了一小股負隅頑抗之殘敵,車隊後隊人馬幾近被趕盡殺絕,牛庚也被自己壓製得死死的,眼看大好的局麵,卻被自己落馬的兄弟連累,咬牙道:“火中取栗,全憑造化,一招不慎,全軍覆沒,兄弟,莫要怨我!”
牛庚一聽這話便知要糟,暗暗叫苦道:“老子交椅沒坐上,命要送了也!”隻是這時也來不及多想,急忙對手下道:“不要硬拚,都躲在車仗後麵,等候楊頭領來援!”說來也怪,鬥了這許久,可前隊的楊林卻一直沒有露頭。
果然牛庚所料不差,隻見對方不再顧忌人質安危,手上潑風刀暴風一般的砍來,牛庚本不是這人對手,隻是硬撐著一口氣拚到現在而已,眼見對方發了死力,也隻好咬牙相抗,但見對方一刀重似一刀,牛庚手腳酸麻,越來越是吃力,眼看抵敵不住,叫道:“老子為他柴進死了,總能坐一把交椅罷!”
“下輩子再做夢罷!”那蒙麵漢挑開牛庚手上兵器,旋即瞅準了他的頸間,死命一刀砍下,牛庚嘴長得天大,瞪著那柄就要劈下的長刀,卻不肯閉目。說時遲那時快,陡然間牛庚眼前忽然一花,麵頰上火辣辣的疼,原來一杆長槍直插過來,推開那把潑風刀,頓時刀槍相撞,火星四濺,那蒙麵漢還沒來得及反應,忽然間瞳孔遽然放大,原來這杆槍並未收回,隻是猛地朝自己身上刷來,蒙麵漢招式用老,防不勝防,頓時叫這杆槍打落在地。|
這蒙麵漢甚是驚覺,也顧不得身上疼痛,落地後便就勢一滾,防著那杆槍如影隨形,可惜他這種想法有些多餘,原來這槍杆不過普通材料製成,這時使槍的人用力太猛,已經繃不住,折成兩段。不過由此可窺一斑,那使槍之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好漢接槍!”牛庚雖不識得這個漢子,但見他救了自己性命,手上兵器又折了,當即把自己手上那杆白蠟杆丈二長槍送上,那漢就勢接了,道聲“小心”,便縱馬在馬賊堆裏衝殺起來,這時蒙麵漢在手下保護下,已經退到後麵去了,剩下二百來馬賊也都自發收攏過來,隻要先解決了這個強敵。
“哥哥,沒事罷!”牛庚手下幾個心腹連忙聚攏過來,要拉牛庚下馬躲避,牛庚的目光卻落在救了自己性命這個後生身上,隻見那杆長槍到了他手上,方才發揮出一杆優秀兵刃的最大優勢,但見猛刺,劈打,回槍,一招一式間無不顯露出一個槍法好手的底蘊來,牛庚看得心頭火熱,順手從嘍囉手上奪了一把兵器,望著那人堆中的後生趕去,眾嘍囉麵麵相覷。
牛庚敵不過那蒙麵漢,但是對普通馬賊,還是大有優勢的,隻見他加入戰陣,左突右殺,倒是位陣中孤軍奮戰的後生分擔了不少壓力,這時那蒙麵漢重新披掛了,眼見大好的局勢叫這個人攪得天翻地覆,心中怒火可想而知,當即帶領心腹手下,來尋三郎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