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梁山的魁首乃是一名書生,但山寨眼前最為緊缺的人才,恰恰也是書生(文官)。
如果說打家劫舍根本不需要甚麼內政型人才的話,但對於已經踏上了台階,準備放開手腳開疆拓土的梁山泊來說,要構建自己的統治體係,還真缺不得這些學富五車、胸懷百姓的人才。畢竟,武將開疆守土,文臣牧民安邦,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雖然王倫極力從自身去發掘與培養內政人才,無奈就他所知的舊梁山體係中,這樣的人才少之又少,根本原因還在原本軌跡中的宋氏梁山沒有甚麼大的理想,以至於好武賤文,極少吸納朝中或在野的文士。
王倫此時收攏下來原本梁山泊天罡地煞榜文上七八成的好漢,可是其屬性單一,最終能放到地方行政上去的頭領,竟然隻有蕭讓一位書生。(當然了,總不能把蕭嘉穗、許貫忠、裴宣、孫定這些頭領都轉到地方民政上去吧?說到底梁山現在還是一個武裝集團,首要保障的乃是軍事職能的正常運轉)
是以此時的王倫,視野早已跳脫出老梁山的範疇,放眼至大宋王朝的官員體係中,時刻高舉著鋤頭,一心要挖趙佶的牆角。
不過,要說梁山周邊數十個縣,州府亦有幾座,形形色色的地方官員也不算少了,可是真能適合梁山標準的,也就那麼區區幾人。
宗澤和張叔夜絕對是首屈一指的人尖了,即便是放在曆朝曆代的大背景中,也絲毫不見遜色。可正因為這兩位的含金量極高,卻又不是王倫此時能招募麾下的。雖然方才斷金亭一席話曾引起了兩人的深思,並一度無言以對,但其根深蒂固的忠君死節之信念,絕不是單憑三寸不爛之舌能夠化解的。盡管他們能最大限度的理解、並從某種程度上讚賞王倫的理念,但對於梁山泊的敏感身份與地位,還是打心眼裏接受不了的。
這已經不是強扭的瓜甜不甜的問題了,而是人家要自裁殉國,王倫怎麼能做這樣的惡人?既然強留無益,他也隻能忍痛放之。
在痛失兩位賢才之後,王倫唯有把目光鎖定在最後的陳文昭身上,無奈放走兩條真龍,老天爺怎麼也要體諒一下自己的苦心,給梁山留下一隻猛虎吧?
“本朝確是不殺士大夫,陳知州回去也不見得會破這個例。但即便趙佶舍得把閣下貶嫡遠惡軍州,我還舍不得咧!想那高俅死在了你的地頭上,你在趙佶心中便算是掛了號了。閣下在朝中又沒有有力奧援,再想複起莫過於熬死趙佶,但此人正值春秋鼎盛,熬死了他,閣下怕也老了。此生除了作幾首詞,著兩本書抒發情懷,這輩子怕就廢了!這樣,我王倫既然叫閣下失了知州的位置,定當負責到底,再還你一個太守做做,如何?”
麵對欲哭無淚的陳文昭,同樣欲訴無門的王倫如是說。
“你……在朝廷能說得上話!?”陳文昭聽到這話差點驚掉大牙,一個賊寇言之鑿鑿在朝廷命官麵前說要替他謀取官職,簡直是亙古未聞的奇聞!
“你們那個朝廷,我是說不上話。不過……”王倫話鋒一轉,道:“你上山時也看見了,這會兒投山的百姓絡繹不絕,其中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你不會以為我把他們都編作士卒了吧?”
“那你拉百姓上山為何?”
陳文昭自調任以來,便接到州裏無數良民舉家投靠梁山的消息,他心中一直有個疑惑,叫他百思不得其解。這蓼兒窪是個湖心巨島不假,確實也有這般大的地方,可絕無可能,一直無限製的收容百姓啊!隻進不出那是貔貅的傳說,而不是凡人的能耐。王倫攻破州府卻又不占州府,怎麼能夠消化如此之多無限增加,且又耗費糧食的人口?
此時他推敲出王倫言中之意,陡然一驚,脫口而出道:“你莫不是準備要大肆攻城掠地,學那偽帝田虎一般,割據稱王?”
“學田虎這廝?!天大的笑話,我們要學他時,還不混轉去了!”柴進言帶不屑。不過肚裏對陳文昭暗暗稱奇,這人還真算是猜對了一半,梁山的確要準備開疆辟土了。
“那你們到底甚麼意思!?”陳文昭叫王倫和柴進一驚一乍,弄得是莫名其妙。這山寨要不學田虎,如何安置多餘的百姓?難道叫他們都做漁夫,在這泊裏填湖不成?
柴進望了王倫一眼,複意味深長的望著陳文昭道:
“這話我若替寨主說出了口,你就下山不得了!但我以柴家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我家寨主絕不是坑你。先哄你出任偽職,然後等待被朝廷剿滅的命運。我現在隻能告訴你,等你到了地方,你九成九會相信我此時說的話,到了那時,趙佶這輩子也奈何不了你!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高俅那個假兒子現在已經入宮,就在趙佶身邊幫閑。他老爹死了,他是絕對不會看著你逍遙自在的,趙佶或許顧忌百官情緒,不殺你這位士大夫。但對於高強這個潑皮無賴來說,做事絕對不存在甚麼原則不原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