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慕塵收起魔方，從視野中離開。
分針又走過大半圈，徐老師終於開口：“這學期就這樣結束——”
話沒說完，一些男生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奪門而出。
老徐又氣又笑：“這群小兔崽子！”
按理來說惹老師生氣這種事陳安生應該是帶頭的那個。
不過此時男生興致並不高，慢慢悠悠地整理課本，似乎對回家這件事缺乏熱情。
尹見素正埋頭收拾東西，突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是班上一個不熟的男生。
“能出去一下嗎？想跟你說句話。”看起來有些緊張。
平時沒怎麼搭過話，女生正疑惑，旁邊陳安生卻先開口了：“有什麼話不能在教室裏說？”
他虛倚在靠背上，半笑不笑看著對方。
男生似乎沒想到陳安生會插嘴，愣了好半秒，沒理他，又轉向尹見素：“可以嗎？”。
女生猜測他可能有什麼不方便的話想單獨對自己說。雖然暫時沒想出自己能幫上對方什麼忙，卻還是跟著出去了。
兩人到了樓梯間，女生問他有什麼事。
“那個……我喜歡你。”對方憋足勇氣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第一次碰到如此直接的當麵表白，此前也並無明顯的預兆。她怔了片刻，隻發出了單音節的“啊？”
正斟酌應該如何婉拒，餘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似乎每次遇到對方，都是些尷尬的場景。
——“教導主任過來了。”
對麵的男生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想著下學期沒法再跟人分到同一個班，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交集，考完試來向對方表白心意，看人反應便知道沒戲。
現在聽見一中四大魔頭之一的教導主任過來，悻悻走了。
樓梯間光線微弱，顧慕塵的目光有些暗，看不清情緒。
片刻後，他微微俯身，與麵前的人四目相對，緩慢開口：“看起來，尹同學魅力很大呢。”
覺察到話中隱約縈繞的不明敵意，尹見素皺了皺眉，回道：“不及顧同學之一二”。
隨後又是一路沉默。
在這學期為數不多交集中，旁邊這人時而清朗，時而陰鬱。尹見素實在無法拿捏他的態度。
到了一班，女生進了教室。
顧慕塵停在門口，倚於門框上，眼神隨意投向操場，並未聚焦。
陳安生已經收拾好東西，此刻正似笑非笑望著尹見素：“被表白了？”
女生點了點頭。
“拒絕了？”
“差不多吧。”
陳安生不知道從哪拿出幾個信封，放在尹見素桌子上。
女生挑眉示問。
“之前替你收的情書。”男生說著還不忘吐槽幾句，“都什麼年代了，還送情書，太老土了。”
尹見素看了眼信封，又看了眼男生，揉了揉太陽穴。
“這不是怕你被騙嘛。”對方絲毫沒有悔改的意圖。
“我看起來像傻白甜嗎？”
“像。”對方一本正經地點頭，末了又從鼻尖溢出一聲嗤笑：“現在的人有幾個不是隨便玩玩的？”
尹見素很少見到陳安生這副模樣。
他平時雖然習慣性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跟周圍人相處卻都和諧，鮮少露出過這樣的輕蔑。
而這輕蔑，不至於撒向班裏這些寫情書的小男生。具體是朝著誰的，也隻有當事人清楚。
女生愣了片刻，才半是開玩笑半是緩和氣氛道：“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以前受過情傷？”
陳安生也意識到方才的片刻失態，垂了垂眼睫平複心情，開口又是滿不正經的油嘴滑舌：“我跟塵塵可是情比金堅。”
尹見素被“塵塵”這個稱呼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男生稍稍坐直，正色道：“我沒有看裏麵的內容。”
“……那我可謝謝您嘞。”
對方露出招牌壞笑：“不客氣。”
“現在又為什麼給我？”
“反正下學期都要分班了嘛。”
“……下學期我換同桌了。”
顧慕塵不知何時收回望向操場的目光，看著仍在閑聊的兩人，微微皺眉。索性進了教室，敲了敲陳安生的桌子：“收拾好沒？”
陳安生挑了挑眉，勾過他的脖頸：“這麼快就想我了？”
顧慕塵瞥了眼對方，又嫌棄地推開：“收拾好就走了。”
說完便轉身，隻留下一個高冷的背影。
陳安生單肩挎著書包，又笑嘻嘻地黏上去。
尹見素望著兩人的背影。
大概也就隻有陳安生才能容忍顧慕塵這種怪脾氣了。
回家後女生拆開那些信封，大致掃了眼上麵的話。看得出是從網上抄的，甚至在基數如此小的情況下都有重複的句子。
一中重理輕文，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