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檁頷首,想了想詢問,“你想怎麼處理?”
黎原茫然地歪歪腦袋,將腦子裏混沌的渾水倒出來,依舊不解,“不是簽了調解書就行了麼?”
先前在派出所的時候,警察大哥就告訴他沒有醉漢騷擾他的有力證據無法立案,加之黎原又給對方腦袋上砸了兩個大包,所以讓他退讓一步民事調解最好。
黎原當時不大情願,但著實沒證據,光靠他嘴上說也沒用,隻好接受了調解方案。
那麼,盛檁的意思是,私刑?
黎原眼底頃刻浮現興奮的光芒,禁不住問:“那就……剁他一隻手?”
盛檁皺眉沉思半晌,說:“不行,不能犯法。”
那你思考半天幹嘛啊!
喂——其實你也想是不是!
黎原沒有揭穿,不知不覺揚起嘴角。
突然有人撐腰的感覺有億點爽,琢磨一會,他笑道:“我開玩笑的啦,那就把人狠狠揍一頓,打他個鼻青臉腫,親媽都認不出來!”
他覺著這麼做已經夠狠了,畢竟流血就是輕傷要蹲三年大牢。在派出所那通法製教育還是很有效果的,黎原記憶深刻。
卻不想,盛檁聽到他的處理方式並不滿意,沉聲否決:“不行,太輕。”
黎原:“……”
那咋地?
一會太重一會太輕,黎原實在想不出更解氣又不犯法的手段,隻好放棄,“想不出來。”
竹葉摩挲沙沙響,繾綣的夜風撩起一縷青絲,拂上黎原的臉頰。
盛檁見狀,側了側身,寬厚的身軀將冷風盡數遮擋,青絲飄飄然安於肩上。
盛檁:“那我來?”
黎原隨即抿唇微笑,毫不猶豫乖巧回應:“好呀!”
老男人心思太沉,猶如一汪古井深潭,黎原總是猜不透他的想法,更無法想象這般古板無趣的人會用何種法子教訓人,滿肚子好奇心。
“到時候讓我觀摩下唄。”黎原拉了拉盛檁的袖子。
盛檁沒多想:“嗯。”
手心沾了絲暖意,黎原拉著衣袖莫名有點舍不得放開,全然忘記不久前自己跟上來的初衷。
好像是拿回行李拜拜來著。
算了算了,還沒看到醉漢的應有懲罰可惜了,再等等。
黎原自我開導過後,隨即去尋他那安靜已久的行李箱,不過剛邁開步子,手腕便被握住。
力道適度,卻掙脫不開。
黎原不解:“怎麼了?”
不知道老男人又發什麼瘋,這人今晚奇奇怪怪的。
額間碎發掩住眉宇處暗湧的情緒,暗色掠過黑眸,盛檁清清嗓子,停頓兩秒猶猶豫豫。
“那人……摸你哪裏了?”
此言一出,泛出一股子森寒殺氣。
黎原聞言一臉不敢置信,被問題,也被眼前這人遲鈍的反應弄懵,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竟然現在才關心這點?
在派出所的時候,並沒有人向盛檁提及黎原受到騷擾的具體情況,隻說他被醉漢搭訕然後暴脾氣打了人,估計是通過剛才那通電話才知曉的。
看他的反應,恐怕之前根本就沒有多想,以為隻是普通的搭訕?
黎原後悔沒在派出所告訴他情況,不知道老男人當時一生氣,會不會不顧形象暴揍醉漢一頓。
想想就,要笑死。
黎原低下頭勾勾唇,狡黠地挑了挑眉。
再抬頭時,已是另一副眼角耷拉、咬唇委屈的可憐模樣。
他並不回答具體被觸摸的部位,僅僅側側身,露出一截優美的腰線和腰線下飽滿的弧度,抖著嗓子說:“就是……這裏。”
盛檁的目光覆上去。
一瞬間,周遭殺氣又重兩分。
黎原壓住上翹的嘴角,轉回身子,渾身布滿濃重的哀愁氣息,不禁上前一些。
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怯弱樣子,深吸一口氣再仰起頭,麵容憔悴,氤氳水霧的雙眼灰蒙蒙,照不進一點光亮。
“盛檁,我是不是髒了……”
麵前的人猛地震了一下,黑瞳緊縮,嘴唇輕顫,竟不知如何安慰。
很快,黑眸裏又泛起憤怒的寒光。
黎原知道,這份憤怒不是指向自己,他不懼,心裏反而充斥著溫柔繾綣的暖意。
於是又上前半步,大起膽子將額頭輕輕抵在盛檁的胸口,弧度很小地蹭了蹭。
聲音悶悶的,好似哀求,
“那你摸摸……你摸摸的話,就不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