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行駛中的輕微晃動感特別助眠,黎原眼皮耷拉下來,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掠過這短短半日的經曆畫麵。
離了家,打了架,拌了嘴,還親了人,可謂充實至極。
想著想著,禁不住勾起唇角,帶著心滿意足的笑意沉沉睡去。
許是太疲憊,黎原睡得死沉,根本不知什麼時候抵達的別墅,隻隱約感覺身體被一片寬廣沉靜的氣息包圍,後來氣息散去,變成熟悉柔軟的帶著陽光氣味的天鵝絨被。
一整夜,夢境很暖很沉不曾醒過。
直至天明。
熹微晨光拂過陽台,伴著一聲鳥鳴。
近乎於一種條件反射,黎原猛然睜開眼睛,驀地坐起上半身,仿如詐屍。
一頭長發依舊蓬鬆,自打他穿來這裏,這頭飄飄長發就沒有那日醒來時柔順過,但黎原顧不得這些細節,翻身下床,隨便趿著拖鞋就往外跑。
從二樓的旋轉木質樓梯下到一樓客廳,腳步聲嘀嘀嗒嗒響,霎時給安靜的別墅帶來了慌張張的熱鬧感。
腳步放緩,黎原打了個哈欠,揉著幹澀的眼角,說:“徐媽,我昨晚怎麼回來的?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語氣猶疑,柔潤的嗓子帶著一絲剛起床的慵懶沙啞。
昨日他大睡一場,經曆的一切都像做夢似的,此時急需其他人來給予證實。
黎原撓了撓蓬亂的腦袋,一麵步入餐廳一麵遲疑道:“昨晚……盛檁他回來了麼?”
話音剛落下,他身子一震,見鬼似的刹住腳步,圓溜溜的寫滿震驚的眼睛對上一雙正緩緩望過來的深邃黑眸。
一如古井幽潭,風波靜止,不見起伏。
這下妥了,本人就在麵前,不用問了。
黎原思索半秒,旋即揚起甜美的微笑,揮手say:“嗨!”
愉悅爽朗的聲音中,盛檁似是才反應過來,冷峻的表情隨之一變,瞳孔微縮,仿佛看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畫麵。
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物,他很快凝住神,不動聲色在黎原亂得已然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爆炸雞窩頭上轉了轉,再上下逡巡一眼,隨後鎮靜自若地低下頭,專心喝粥。
黎原有一絲疑惑,可他腦袋還發懵不太能轉過彎,隻好扒拉頭發犯嘀咕:
這老男人不是都回家了嗎?怎麼還這般冷淡,真是別扭。
很顯然,他心裏沒ac數。
“哐當——”徐媽手裏的鍋蓋掉了。
她正從廚房出來,可不曾見過這等場麵,倒吸一口氣後趕緊將鍋蓋撿起,快速打量黎原之後,稍稍收了收驚訝的表情。
“少夫人你……你怎麼了?”
徐媽表達比較委婉。
隻見此時的黎原還穿著昨日翻牆幹架的那身衣裳,衛衣短裙,雖不算髒汙,但經過白天黑夜加被窩的折騰,已然跟主人一樣充滿了淩亂的美感。
衛衣的兜帽往外翻歪在一邊,牛仔短裙的側邊角則翻卷起來,露出白皙圓潤的大腿根,同時,一截純白色的內襯摩擦著腿部皮膚,正在竭力彰顯它的存在感。
這形象……不,已經沒形象了。
反觀神色淡然從容有度的某人,依然西裝筆挺,衣領服帖,不見絲毫褶皺,跟人一般嚴謹不苟。
麵龐則一如昨日,眉峰銳利,輪廓凜冽,薄涼的嘴唇總是抿成禁欲的弧度。
看多了會讓人腿軟。
黎原不由地出神,直勾勾地望著人家英俊的側臉。
雖然看自家老公不犯法,但這種看法實在叫人遭不住。
盛檁放下湯勺,沒抬頭,用拳頭抵住嘴唇,輕咳了一聲。
聞聲,黎原驚顫回神,眼皮慌亂地往別處去。好巧不巧,正對上徐媽欲言又止的複雜表情。
徐媽笑容慈祥,用眼神瘋狂暗示。
黎原愣愣的,終於慢動作低頭瞧了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