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李氏族老受製於官府,官府懼怕洋大人,披著洋大人外皮的李福壽反過來又受製於宗族,三者之間形成完美的連環套,一環扣一環。
李福壽迫不得已祭住官府這把利刃,果然破開了重重阻礙,這一番經曆讓他感覺心好累,意興闌珊。
坐在馬車裏
李福壽神情冷冷的不說話,秘書也不敢動問,馬車裏的氛圍冰寒徹骨,這讓秘書們如坐針氈。
今天的李家堡之行,李福壽達到了所有目的,在新春祭祖大典上緊隨著族長祭祀祖先,在族人麵前風風光光的露一把臉。
屆時,在祭祖大典上禱告祖先,將李福壽這一支族人遷往澳洲紅河穀,另立李氏分宗。
李福壽將捐資修繕宗祠,捐助族學,拿錢貼補新春祭祀大典所需費用,幫助族人遷居澳洲以及其他一些事項,所費不菲。
這都不是大問題,李福壽的財富遠超族人想象,這點錢對他來說隻是拔一根毛而已。
關鍵是這群族老的表現讓人齒冷,族長李壽齊在中間起了很不好的作用,扇陰風點鬼火,還自以為得計。
這點小伎倆,在李福壽的眼中無異於班門弄斧。
但他又能如何呢?
畢竟是李氏族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來,在最重鄉情宗族觀念的時代,難不成真的讓朝廷禍害自己的族人?
這明顯不可能的,那樣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李福壽的名聲也就臭了大街了。
唯有妥協才是出路。
李福壽的鬱悶也正源於此,他長長的吐出一口鬱結之氣,眼睛看著窗外寒冬的蕭瑟景象,衣服打著補丁的農人在田間地頭駐足觀望,一副麵黃肌瘦的樣子。
此時正值春荒,看來村民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啊!
麵對著龐大而腐朽的帝國,暮氣深重的李氏家族,李福壽感到深深的無力,心中越發堅定在澳洲營造一個世外桃源的理想,相信隻要鍥而不舍的去做,一定能夠成功。
此後幾天
李福壽應付了官府方麵的應酬,往來於高門大戶之間,終於定下了一門親事。
對方是世代書香門第,姑蘇城名士顧延川之女,名叫顧柳煙,年方十五,正是少女及笄之年。
其父顧延川曾任從四品南寧知府,一度官至正四品鴻臚寺卿,清貴以極,後因老父去世辭官守孝,丁憂在家並未起複,悠遊林間田頭己四年有餘。
姑蘇名流顧家先後出了兩位朝廷重臣,一位是大伯顧延山,如今任職正四品都察院兩江禦史,位高而權重。
另一位就是顧延川,正值40餘歲壯年時期,卻厭倦了朝廷紛爭,一心隻想做田舍翁。
原本這樣世代書香的高門大戶,家裏的小姐是一定要裹腳的,這幾乎是定例。
怪隻能怪顧延川愛女心切,見不得視若寶貝的女兒忍受裹腳之苦,隻最初裹了兩年便草草了事,再無下文。
誰知卻釣了個金龜婿,世事奇妙,莫過如此。
山野林間
一叢叢冬日菊花怒放,籬笆圍著三間草舍,雞犬之聲相聞。
李福壽一身淺色對襟大褂,腳蹬軟底靴,走在林間風神俊秀,宛若避居世外的年輕公子一般,帶著離塵出世的清新之氣。
他走到草舍前半人高的籬笆牆外站住,恭聲道;“嶽丈大人,小婿前來叨擾了。”
“來了就來了,自己進來吧。”
從草舍後轉出來一位身著青衫的中年人,此人身材中等,下顎一副長髯飄飄,偏生兩個手上都沾滿爛泥,手上還拿著一個瓦刀,此人正是丁憂在家的4品大員顧延川。
顧延川不以為意的將沾滿黃泥的瓦刀放在一邊,早有丫鬟端著盛放溫水的銅盆上來,伺候顧延川洗淨手。
就在這時
草舍門扉裏出現一個宜喜宜嗔的小女兒俏臉,她生得明目皓齒,膚若凝脂,瞧見長身而立的李福壽推開籬笆門進來,臉蛋上頓時飛起一朵紅雲。
她飛快的跑到顧延川身後,兩隻潔白小手扯著顧延川的青衫,躲在後麵羞澀的又看了一眼。
“煙兒,你又偷跑出來作甚?”顧延川立馬就不淡定了。
這個大膽的少女正是顧柳煙,她頭一縮躲在父親身後,再也不肯露臉了。
顧延川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他雖然不是守舊的老古板,但大家閨秀的禮法那是必須要的。
這都怪他一向縱容自己的掌上明珠,養成了女兒嬌憨調皮的性格。
“煙兒,你且來與李公子見禮,然後回草舍裏待著,非經過為父允許不得出來,這成何體統?”
顧延川生氣了,顧柳煙也不敢再玩鬧,規規矩矩的從身後轉出來福了一福,說道;“柳煙這廂見過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