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約翰遜教授還有課,雙方議定之後便各自離開,李福壽的車隊在返回時將教授帶回了紅堡,與荷蘭的戰事是當前重要的事宜之一,李福壽想聽聽這位歐洲上流社會資深老鳥的意見。
作為聲譽卓著的大英帝國皇家學會成員之一,格倫-約翰遜教授接觸的是最頂級的學術圈,對倫敦上流社會很了解,同時對歐洲各國的曆史恩怨糾葛有過深入研究,這是他能夠作出精準判斷的基礎。
現在的紅河穀正缺乏這樣的資深老鳥給出意見,作為決策依據的參考。
靜思閣內
李福壽與格倫-約翰遜教授相對而坐,兩人一杯清茶一杯咖啡,中間的茶幾上擺放著精美的點心和果品,看起來像是好友長聊。
“尊貴的勳爵大人,看樣子我所料不錯,荷蘭方麵已經打不下去了,通過某些方麵傳遞出和談訊息。”
格倫-約翰遜教授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來問了一句,他想確認消息的真實性。
李福壽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從哪些跡象得出這樣的結論?”
“出於我對歐洲各國的了解,從曆史文化淵源到錯綜複雜的王室關係及民族秉性各方麵,這聽起來似乎很麻煩,其實隻是一種豐富閱曆形成的直覺。”格倫-約翰遜教授拿起一塊美味的蛋糕放在嘴裏吃起來,點點頭似乎感覺很不錯,又拿起一塊蛋糕送入口中,邊吃邊說道;
“巧克力草莓蛋糕很美味,讓我們再回到你方才的問題上來。
當今紛繁複雜的歐洲形勢和各國之間的利益糾葛,看起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雜在一起,像毛線團一樣理不開。
其實不然
一個東方人想要理解歐洲問題,就像一個西方人想要理解東方問題一樣困難,因為他們非常困惑;
為什麼兩個國家打生打死數十上百年,結下了屍山血海一般的仇恨,轉眼間又能夠結盟攻打第三者。
為什麼歐洲互相之間戰爭頻頻,卻又王室聯姻不斷?
作為一個生於斯長於斯的歐洲人理解起來很容易,整個歐洲王室貴族實際上是一個血脈相連的大家庭,他們有的人脾氣暴躁,有的人性格好強,有的人廣有財富,經常會因為各種原因打成一團,打贏了就多分一點,打輸了就賠一點,簡單說就是這種情況。
當然了,這裏麵並不包括奧斯曼帝國和沙俄,他們一個是異教徒,一個是不被待見的斯拉夫人。
若深入的說這是一個非常宏大的命題,牽扯到文明,語言,宗教,種族和曆史淵源,今天我們暫且不談,暫時就講一講荷蘭人和他的民族秉性,掰開揉碎了說,你就能理解荷蘭人為什麼願意付出一定代價求和?
作為北歐低地國家的尼德蘭諸省,原本是一些被西班牙人統治的日耳曼人後裔,性格中擁有日耳曼人特有的嚴謹和守序,崇尚榮耀和冒險精神,對殖民地有一種非同尋常的迷戀。
從西班牙帝國獨立之後,由於地理的原因與地中海國家廣泛開展貿易,荷蘭曾經一度主導了世界香料,絲綢,瓷器和茶葉的貿易,那是“海上馬車夫”最為輝煌的時刻。
由此建立的荷屬東印度公司和荷屬西印度公司,是世界上最早的跨國壟斷殖民公司,具有獨立發動戰爭,簽訂合約,征收稅賦,擁有軍隊等等國家職能,主要是通過殖民擴張賺取巨額利潤,本質上還是商業行為。
因此在荷蘭人的性格基因中,蘊含了濃鬱的地中海商人氣息。
這與德國、法國、沙俄這樣的大陸國家完全不同,在荷蘭人的字典裏,除了國家和民族的榮耀之外還要考慮戰爭值不值得,是否劃算?
這是典型的商人思考方式,戰爭、土地和國家利益都是可以交易的,關鍵是看值不值得?
英國人通過三次英荷戰爭,將荷蘭人攆下了世界海洋霸主的寶座,荷蘭人很快認清了現實並且緊緊抱著大不列顛帝國的大腿,而不是像法國人一樣死磕到底。
當今的情況正是如此
荷蘭人在香格裏拉島碰了硬釘子之後,國內從上到下就開始反省繼續戰爭是否值得,繼續付出慘重代價是否值得?
我要特別指出一點;
這並非是荷蘭殖民者良心發現,而是出於患得患失的商人脾性考慮,若是在戰場上出現突破性勝利,那麼一片喊打喊殺聲又會占據上風,亞齊戰場的情況恰恰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