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怎麼……你不願意說?”
“艦長,你就不要逼我了好吧?”
看著神情有些煩躁的吳世雄,李思賢眼中流露出極度失望之色,內心陷入掙紮中,他稍停一下語氣幹澀的問道;“你變了阿雄,讓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妻子給你灌輸的這套謬論?”
“別問了,這與她無關,都是我自己想的。”
“既然你不願意在我這裏說,那隻能換一個地方說了。”李思賢伸手向艦上打了個手勢,立刻有兩名手持步槍擔任警衛的水兵快步走了過來,動作利索的立正,行軍禮。
吳世雄眼神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思賢,說道;“艦長你不會吧?”
“對不起阿雄,你的思想流露出危險的苗頭,我不知道是誰促使你發生這樣的變化,既然你迷途不知返回,那隻能到安全處去說了。”
安全處是什麼吳世雄自然知道,這是主管紅河穀各政府機構,廠礦企業,並且插手軍警的安全部門,被他們找上準沒好事了,想要出來不死也要脫層皮,是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吳世雄臉色立刻蒼白起來,勉強堆起笑容說道;“別開玩笑的艦長,我可是你的生死兄弟啊,我們一起麵對著荷蘭人的炮火殊死戰鬥,你不會這麼做的……是吧?”
“你錯了,我會的。”李思賢強忍著心中刀絞般的疼痛,鐵青著臉說道;“我們確實是共同經曆生死的兄弟,但不代表我會容忍你挑戰忠誠的底線,在艦艇官兵中販賣你那套荒謬理論,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阿雄了。”
“不……不要啊,艦長我知道錯了,我願意向你坦白,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吳世雄在兩名水兵的挾持下顯得驚慌失措,向著李思賢大喊大叫。
李思賢臉色沉重的揮了揮手,命令道;“帶走,送去鎮上安全處進行忠誠度審查,下麵就不是我們能過問的了。”
武裝水兵立刻推推搡搡的將吳世雄帶走,這一幕引起了碼頭上很多人的關注,紛紛的將目光投過來。
李思賢能夠感受到探究目光像無數的鋼針紮來,身影在碼頭上顯得那麼孤立,他此刻內心正在承受極度煎熬,遠非表麵這樣平靜。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海戰時
吳世雄渾身煙霧蒸騰的衝到駕駛室外,神情悲切的喊了一聲;“報告艦長,高壓蒸汽管道搶修完畢,輪機艙的兄弟們戰死八人,他們……他們都被烤熟了……”
彙報到這裏,輪機長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這個硬漢的哭聲宛如閃電一般擊中心弦,軍官們為之淚崩……
這一幕李思賢一輩子都忘不了,共同在一艘艦艇上戰風鬥浪,經曆血戰考驗,官兵們凝結了生死相托的戰鬥情誼,這是任何感情都替代不了的。
李思賢做出這樣的抉擇,意味著親手葬送了吳世雄的海軍生涯,他甚至要為此付出更多代價。
與此同時
他的行為產生嚴重後果,從站在遠處官兵們的眼光中可以看出陌生的疏離感,這對李思賢繼續指揮“布穀鳥”號戰艦帶來了極大妨礙,調離現有崗位也許是唯一正確選擇。
這一切值得嗎?
李思賢的目光很快堅定起來,他是跟隨伯爵大人前往歐洲的第一批學兵之一,看到了英國水兵對移民的肆意淩辱,看到了滿清的腐朽,看到了歐陸諸強國的興盛,看到了弱肉強食的社會現實,看到了許多許多……
伯爵大人如今所做的一切,給沉淪中的民族帶來了希望之光,是李思賢這樣的熱血軍官誓死效忠的明主,他絕不會容忍不忠誠的手下留在艦隊裏,腐蝕這個團結的群體,哪怕是曾經的生死兄弟。
個人事小,大局為重。
此時臨近傍晚時分
混凝土質地的碼頭上依然熱鬧非凡,拖運蔬果食品的平板拖拉機“嘟嘟嘟……”的開過來,碼頭上的鋼鐵吊機來來回回的運轉,很多碼頭工人正在裝運著貨物。
鋼質漁船上的漁民正在整理漁網,白色海鳥在碼頭邊盤旋鳴叫,腥鹹海風陣陣吹來,這是一個與平常無異的黃昏。
兩名武裝士兵押解著海軍軍官離開,幾乎第一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各種猜測隨之而來。
此刻,李思賢心中苦澀的味道一陣陣的泛起,他舉步向著莫爾茲比鎮方向走去,目的地是鎮上安全處駐點。
他必須要知道……是什麼讓吳世雄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腐化下去,是誰為她灌輸這種危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