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綏說完那一句就後悔了,深覺自己跟他一般生氣不值當,板起臉來道:“樓下有人。”
荀還是反應很快,在謝玉綏說出那話後立刻鑽出了被窩,三步兩步到了窗邊,將窗戶推開個小縫隙。
就見幾個穿著深棕色麻布衣服的人站在街上,離客棧不遠,看著像是買街邊點心,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們的眼神不自覺地會往客棧在這邊飄,明顯在盯著什麼。
“你仇人?”荀還是問。
謝玉綏搖搖頭,站在一側同樣看著外麵,“知道我來這裏的人不多,若非你設局,我想不到其他人。”
荀還是輕笑。
謝玉綏原本以為荀還是又要不正經幾句,結果這聲笑完之後就沒了下文。
窗戶關嚴,荀還是坐回床邊,重新裹上棉被:“你找個機會走罷,帶著我是個累贅,萬一拖後腿就不好了。”
謝玉綏盯著荀還是看了一會兒,確定他臉上並沒有玩笑之意,疑惑道:“這不會真是你故意設的局,為了從我身邊脫身?”
荀還是嗤笑一聲:“我能設什麼局,我從昏迷到蘇醒可是一直跟在你身邊,哪有時間聯係他人做局?王爺太抬舉在下了。”
謝玉綏:“那便不用多話了,再說外麵的人未必是衝著我們而來,等下見機行事。”
荀還是搖搖頭:“昨天你那位侍從——”
“兄弟。”謝玉綏糾正。
“好,兄弟。”荀還是撇撇嘴,不明白那個大笨熊有什麼可做兄弟的,不過別人愛怎麼攀關係都跟他沒關係,稱呼而已。
“你那位兄弟按理說帶回去,算上審問的時間,這會子怎麼都該回來了。隻有一個物證不足以作為扣押的理由,至少要人證物證聚在,才會收入牢裏,等日後再細細查驗,可是你看,這一晚上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樓下卻多了這麼多人,你說為什麼?”
荀還是剛起床頭發亂糟糟的,剝去那層臭名昭著的外殼後,誰也想不到堂堂天樞閣閣主會有這樣這樣軟乎乎的一麵。
謝玉綏不自覺地多看了兩眼,之後強忍著去給他整理頭發的念頭,撇過頭看向別處說:“那你的意思是鄔奉那邊出了些問題,將他絆住了。”
“應該是不小的問題。”荀還是道,“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你沒發現都沒有店小二過問早餐嗎?”
謝玉綏自然是注意到這個,店小二不僅沒過問早餐,連爐子都沒來填,所以他才沒有貿然出門,而是推窗看樓下,之後就發現了那些形跡可疑的人。
一晚上過去,柴火已經燒得所剩無幾,屋子著實有些冷,荀還是現在柔弱的很,半張臉都縮到了被子裏。
“這事好分析,要麼就是你的兄弟去了衙門沒控製住脾氣,跟人家打了起來。”
謝玉綏搖搖頭。
雖說鄔奉脾氣不好,但也不會不知輕重,即在他國,總要有所收斂。
荀還是也覺得不太可能,隻相處了幾天,大致能摸出來鄔奉的性格。
“那就是另外一個理由,你兄弟被抓去背鍋了,不過目前應該還沒有大問題。”
謝玉綏隻是皺眉,沒有說話。
荀還是指著桌子上茶壺:“勞駕,給我倒杯水。”
謝玉綏沉默不言,荀還是指使起人來根本不管他心情如何,努努嘴示意他動作快點,末了接過冷茶,喝之前一臉嫌棄,十分沒有眼力見地說了句:“冷了啊,對身體不好。”
冷茶下肚,荀還是打了個冷戰,將被子裹得更緊,看著謝玉綏依舊閉口不言,歎了口氣,暗道一句悶葫蘆之後。
“你看樓下那些人沒有急於上樓抓我們,就知道你兄弟那邊雖被困住,但還不時死局,這個罪能不能定下來還兩說。”
謝玉綏:“依荀閣主高見,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荀還是眼珠子一轉,話鋒一轉:“王爺可曾聽過江湖百曉生?”
謝玉綏搖頭,雖不知這為何人,但是這種情況下提及,想必是個要緊的,遂問道:“我們可是需要先去尋得此人?”
荀還是先是點頭又是搖頭,而後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江湖百曉生號稱無所不知,但找他問問題則需要帶上珍奇異寶,並不是物件多貴重就可以,得能打動他。”
謝玉綏皺眉,他出門戴在身上的東西不多,大多是實用的,並無異寶。
“物件倒是好說。”謝玉綏想了想,畢竟是死物,總能得到,“隻是這位先生能給我們現下階段什麼幫助?還是說,他知道安撫使為何人所殺?”
“不不。”荀還是將杯子放下,掀開棉被,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後,又拿過掛在一次的披風係在脖子上,一應衣物穿著完畢之後,他攏著衣領,“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