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門剛打來,突然兩根細針擦著耳鬢飛過,“篤篤”兩聲打到了門上。
荀還是轉身挑眉:“怎麼,又不舍得放我走了?”
黑衣人因著沒摸清麵前之人的底細,又恐節外生枝,所以那番讓他少摻和的話自然出自真心。
可這種勸告到一般人耳朵裏一貫都是耳旁風,從未見到像今天這樣聽話之人,以至於瞧著對方作勢就要走的樣子,他立刻就反悔了。
後悔的念頭剛在腦海中行程,手上先一步有了動作。
“閣下且莫著急,我還有幾個兄弟在外麵,恐誤傷了你,待你同伴和我的幾個兄弟分出個高下再離開也不遲。”
這哪裏是恐傷了他,怕是想試試荀還是一夥人的深淺,若贏,荀還是也不用走了,若輸,大可以推到誤會上,畢竟荀還是看起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荀還是確實挺好說話的,不讓他走就不走了,慢條斯理自顧自地進屋找了把椅子,撣撣上麵的灰坐下,雙手抱胸抖了一下說:“那就等會兒吧。”
這麼一說,黑衣人又不安了。
荀還是卻好像沒事兒人一樣左右顧盼:“有碳火沒?這天在這個破屋子裏要凍壞人,你不冷麼?”
黑衣人下意識感受了一下溫度,確實挺冷,張張嘴剛想說沒碳火,結果嘴張了一半才想起來現在的處境,瞬間拉下臉不言。
荀還是攏了攏袖子,夜行衣的衣袖並不寬大,手費了好半天勁兒都沒能塞進袖子裏,最後無法隻能放棄。
他歎氣道:“這間屋怎麼說都有人居住,再怎麼節儉也不至於炭盆都沒吧,或者有棉被也行。”
說罷起身就要往旁邊走。
剛走兩步,黑衣人突然竄了過來,攔著荀還是的腳步:“朋友,別人的屋子,這樣隨便亂翻不合禮數。”
荀還是樂了:“先前你不是從人家床上下來?”他湊近用力聞了一下,“還帶著點脂粉香,看來是個美人。”
黑衣人被他的動作一驚,連忙後跳一步,連帶著歸鞘的劍都崩出來半分,滿身防備。
荀還是嗤笑一聲:“怎麼,你不會是采花賊吧,或者借著梁大人之便行不軌之事?那我得看看這屋子藏了什麼樣的美嬌娘讓你如此激動,說來畢竟是安撫使司,能被梁家看上的自然不會是尋常姿色。”
說罷撩起帷幔便要進去,而這時劍光再起,橫在荀還是胸前:“朋友,你沒聽過好奇害死人嗎?”
荀還是低頭看著劍刃,腳下未動,下一瞬指尖已經彈上劍身,趁著長劍遠離自己半分的功夫,腳步一邁,拳頭已經擊向那人胸膛。
黑衣人反應很快,在感覺到劍身不穩時便知收劍,之事再出手已然慢了半招,便隻能後撤,腳抵到牆根後向上一番,劍順勢攻向荀還是脖頸。
荀還是腳步重疊,側身躲過劍刃,隨手扯掉帷幔卷成長繩向外一拋,軟布帶著勁風呼嘯而去,纏在劍身上用力一帶,內力順著布條的頂端抽到黑衣人手腕,長劍險些脫手。
黑衣人一驚,趕忙換手接劍,另一隻手作勢便要拉扯布條反攻而去,然而荀還是如鬼魅般不知何時已經貼身在前,衝著他彎了彎眼睛。
黑衣人如中了蠱一般有片刻晃神,下一瞬手腕劇痛,卻見荀還是的手不知何時握了上去,長指用力,手腕向一個詭異的方向彎曲。
荀還是接過長劍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是把好劍,不過他很少隨身攜帶武器,對各路兵器沒什麼感情。
劍刃抵住脖頸,荀還是笑眯眯地打量著黑衣人:“你說我是應該先剁了你的腳呢,還是應該先砍了手?”
“或者你想跟我談談那位梁大人究竟派你過來做什麼?”
荀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黑衣人脖頸處剛填的紅痕,眸光越來越涼,劍刃逐漸壓了下去。
黑衣人抿嘴不言,隻感覺冰涼的東西逐漸楔入身體,帶走了他的體溫。
“其實你說不說都不要緊,左不過這個女人……”
話到這裏突然沒了聲音。
黑衣人本已經閉上了眼睛,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下文,微微掀開眼皮正好看見荀還是錯開視線。
破綻!
黑衣人猛地後退,銀針從袖子裏劃出,隱沒在指縫間,抬手直指荀還是脖頸。
下一瞬,就見那個病病歪歪的人如鬼魅般瞬間閃到身後,一把嵌著寶石的匕首落到掌心。
寒芒閃過,黑衣人捂著脖子,滿手溫熱。
意識消散前,就見那個病秧子一臉懊惱地看著他道:“你切死遠點,千萬別說是我殺的,我弱,誰都打不過。”
話剛說完一抬頭,正好看見推門而入的謝玉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