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第9章(1 / 3)

靜謐的屋子裏隻有斷斷續續的嗬嗬聲,那是黑衣人死亡前留給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東西。

荀還是靠坐在桌子上,門大敞著,月光透過四四方方的門框照射進來,在地上留下一個同樣的形狀,隻是最後落到荀還是麵前時就隻剩下一條直直的線,橫在鞋前,像一個涇渭分明的分割,在這樣一個並不算濃的夜裏,他站在漆黑無人的地方,麵前的人身上泛著光。

荀還是眯了眯眼睛,下意識摩挲著左手食指間的那顆痣。

他習慣這樣,尤其是在想事情的時候。

天樞閣裏的那些人對他這個小動作尤為深刻,但凡看見他這個樣子都要濕兩件衣服,因為通常情況下,荀還是這個樣子大多有一種情況,有人要死了。

荀還是身上很少會有小動作,他覺得這是給別人留下探尋自己的突破口,而唯一留有的這一個卻也是他刻意為之。

有時候某樣屬於自己身上的特殊標記,也是震懾他人的一種手段。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他既沒有想殺人,也沒有想要震懾,下意識的行為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究竟是為了什麼。

荀還是很久沒說話,隻是看著謝玉綏。

謝玉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了眼躺在地上抽搐兩下最後沒了動靜的人,轉身將門關上,再回身時依舊看不見有什麼過多的表情。

如今他同樣站到了黑暗裏,月光不見了。

謝玉綏繞過黑衣人,問道:“屋子裏還有別人嗎?”

“還沒……”謝玉綏聽見荀還是應聲,“還沒來得及看。”

謝玉綏挑起半遮擋的帷幔向裏間走,然而剛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荀還是不知道謝玉綏看見了什麼,稍作猶豫後跟了過去,同樣撩開帷幔,就見柱子後一個一人多高的櫃子裏有一個女人,正一臉驚恐的看著他們,嘴裏被綁著粗麻繩,壓在舌頭上讓她無法言語。

怪不得方才外麵那麼大的陣仗都沒聽見一點異響。

那女人粗布麻衣,頭上綁著一條深藍色的頭巾,雙手雙腳都被捆了起來,兩指粗的麻繩在身上繞了幾繞,將她綁的嚴嚴實實,一動不能動。

謝玉綏沒有貿然地將人鬆開,反而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道:“這位梁大人難不成還在做買賣婦女的勾當?”

女人並沒多有姿色,又是隨便塞在這樣一個院落裏,說是梁大人搶回來自己享用的有些說不通,更何況看著女人的發髻,應該是已經嫁了人的。

有夫之婦,除了買賣以外,謝玉綏想不到其他原因。

荀還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趁著謝玉綏在打量女人的空檔又看了眼躺在門口的黑衣人,確定他已經咽了氣後暗暗鬆了口氣,身上那股子漫不經心又吊兒郎當的味又瞬間爬了回來,晃蕩到謝玉綏身側。

彎腰弓身看著女人,荀還是輕笑一聲說:“他不缺錢,也沒那個腦子去思考什麼路徑賺錢,而且拐賣婦女需要全國各地撒網運轉,就不止是一個邕州城可以了,買賣都需要協調,他沒那個腦子。若是真想做什麼……”

他盯著女人的臉又看了幾眼,“開個青樓也是不錯的。”

“荀閣主似乎很有經驗?”

荀還是扭頭看過去時隻看見謝玉綏半個側臉,眉骨突起,被墨色暈開的眼眶中,深邃的眸子裏揉著一點碎光。

他看不懂那點光,也不是很想懂,他們兩個如今同行,不過是各有各的打算。

“見多了罷了。”說完他直起身,喉嚨癢得厲害,側過頭輕咳了兩聲,而後上前探頭,對著女人眯眼笑了一下,“如果我說我是好人,你信嗎?”

女人驚恐地向後退,奈何櫃子太小,能裝下她已屬不易,哪裏還給她躲避的機會,隻能瞪著眼睛看著荀還是,心中怕得很卻又不敢搖頭,生怕一個不好就要喪命於此。

而她就在這樣極度恐怖中,看見麵前這人稍稍拉下麵罩,露出一張極近妖孽的麵龐,速度極快地用口型說了句:我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