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你就說?”荀還是的聲音很平穩,“邾國和祁國目前關係還算融洽,就算想要翻臉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總不至於大動幹戈地派一個王爺來刺探情報,所以王爺到這邊估計是有私事吧。”
謝玉綏輕笑:“確有私事,與祁國無關。”
荀還是:“那就是了,既與國家無關,那與我也就無甚關係,又何必追問那麼多。”
“沒想到荀閣主這樣豁達,既然荀閣主沒有想問的,可否換做我問?”
荀還是低笑,拋去平時刻意逗弄謝玉綏的輕佻,荀還是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沒有那些大奸大佞的陰暗,帶著點少年音,聽起來還暖洋洋的。
“你這是早就預謀好了想問我罷?何必繞這麼大的彎。”荀還是轉過身,仰躺著,“想知道什麼,問吧。”
謝玉綏看向荀還是,他的那張臉這會兒終於有了點顏色,許是進了被窩,被暖意蒸騰出來的顏色,總歸有些活人氣。
謝玉綏還沒開口,荀還是自己就已經說了起來:“你是想問我身體裏中的什麼毒,還是方才薛黎那些話的意思?”
“那是薛黎?”謝玉綏驚訝。
他聽說過薛黎,是一個邾國太子身邊數得上的高手。
荀還是應了一聲說:“問問題之前我先確認一下,我現在是以什麼身份跟你談這些?人質俘虜的話,我覺得我應該從床上爬起來,即便不跪在床頭,也應該找根繩子五花大綁,再吊到房梁上餓上幾天,然後氣息奄奄地透露消息才比較合理。”
謝玉綏想了想,作勢就要起床,荀還是趕忙拉住她:“幹嘛去?”
“找根麻繩。”
眼看著謝玉綏腳已經占地,荀還是輕笑:“你還真去啊。”
“我覺得你喜歡。”謝玉綏的樣子很認真,徑直站了起來。
荀還是盯著謝玉綏看了良久,最終敗下陣來,將他拉回床上道:“不過是皇帝下的藥,太子加了把火,在我這本就不堪的身體上加了個時限罷了。”
“今天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出現,我估計已經死在薛黎的手上了。”
謝玉綏背對著荀還是。
他將女人送到客棧後便出來尋人,直到尋到城裏才發現荀還是還在先前的屋頂上,那是他的麵前已經多了個人。
畢竟身處陣營不同,謝玉綏自然而然地潛了過去,本想聽聽荀還是一隻乖乖待在身邊是不是有陰謀,不曾想剛聽了幾句話,借著最後剩下的一點月色,就見那黑衣人放在身側的手裏泛起了銀光。
“城外風鳴山傷你的就是他?”謝玉綏回憶了一下,雖說薛黎內力深厚,但不應該能對全盛時期的荀還是造成威脅。
荀還是嗤笑一聲:“太子養在身邊的幾條哈巴狗,一不留神著了道。”
才讓身體裏多了那麼些粘稠的黑物,慢慢腐蝕著經脈。後麵的話荀還是沒說完。
“所以你現在其實在邾國已經沒有容身之地?那……要不要考慮來祁國?”
荀還是突然坐了起來,謝玉綏感覺到身後的異樣轉過身,兩個人在烏漆嘛黑的屋子裏對視著。
過了會兒荀還是率先忍不住笑出聲:“這算是策反嗎?策反總要有點誠意,王爺準備許我些什麼?”
“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荀還是很認真地想了想,而後打量起謝玉綏的臉來,緊接著伸出一根手指在謝玉綏越瞪越大的眼睛裏,挑上他的下巴,“不如,王爺以身相許?”
謝玉綏那張一本正經的臉逐漸開始崩壞,用力拍掉荀還是作亂的爪子,冷哼一聲說:“江湖皆言天樞閣是皇帝養的狗,荀閣主可是想要在本王身邊給你安排個窩?”
荀還是笑了幾聲便開始不停地咳嗽,今天話說的太多,晚上在屋頂又吹了好一會兒的風,這會兒渾身泛冷,其實難受的很,但是看見謝玉綏這樣又覺得著實有趣,在聽見這句話後也知道對方惱羞成怒,但還是沒控製住自己,在嗓子沒那麼癢了之後迎上謝玉綏的眼神,無比鄭重地說了一個字——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