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綏出門很早,在街上晃了一圈,周圍擦身而過的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很多。
安撫使司外守衛依舊很鬆懈,謝玉綏在走了兩圈後便沒有在此地多加逗留,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當天落下黑影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廖廬在茶棚下找到了謝玉綏,小聲叫了聲“爺”,雙手接過謝玉綏遞過來的茶杯,暖著手道:“魚還挺乖的,沒有撲騰,老老實實在缸裏,擎等著下鍋呢。倒是您那邊,我有些擔心。”
謝玉綏端著茶杯,眼睛放在遠處:“說來奇怪,這麼長時間我既沒有限製他的行動,也沒有對他多加約束,他就老老實實地跟在身邊,不作妖,偶爾還出出主意,上次去安撫使司也是他帶的路,清清白白一點幺蛾子都沒有。”
謝玉綏沒有點名,兩人都清楚說的是誰。
廖廬沉吟片刻:“會不會有其他我們沒料到的陰謀?那這安撫使司我們今天還去嗎?”
“去,我今日和他說了要去,但沒說帶著人。這趟我們需提起十二分精神,不僅那人怪,整個安撫使司也怪得很,像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一整個安撫使司守衛少得可憐,那天他們雖來去匆忙,謝玉綏還是看了一眼正堂,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且不說梁弘傑家世背景如何,即便背後沒有靠山,這也不應該是一個安撫使該有的待遇。
“那爺您怎麼打算,要不我們不躺著個渾水了,直接去牢裏劫人算了。”
“不可,一旦發現鄔奉和我們的身份,白送給邾國一個起兵的借口。祁國現今國力不足,糧草兵馬都不足以應戰,這個罪名我們背不起。”謝玉綏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而且你不覺得這麼多江湖人聚集在這裏也不正常嗎?即便傳言有寶藏在此,這種無稽之談每年都會出現很多,為什麼這次這些人就如此堅定是真的,甚至認為荀還是就是因為這些寶藏而亡。”
“他們甚至連荀還是的屍首都未曾見過。這幾日我曾刻意帶著荀還是在街上遊蕩,更是連一個人都沒認出。”
廖廬來得晚,這些事情一概不知,但是聽著謝玉綏所說的話也感覺到了其中蹊蹺:“或許是荀還是露麵次數不多,畢竟那個荀還是出手必死人,能活著見到他的人不多。而那批寶藏又過於誘人,才引得這些人想要一探究竟,即便是假的也能換的心安。”
“也隻有這種可能了。”謝玉綏皺眉,隱隱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想到前日在安撫使司裏荀還是幹淨利落的殺人手法,他心中不免一沉,暗自掂量著若是自己換做黑衣人,碰到那種情況有幾層把握從荀還是手裏脫身。
琢磨一通下來,謝玉綏的臉色越來越黑,七成,而當時的荀還是還是有傷在身的情況。
若換成全盛狀態呢?
他突然有些慶幸荀還是的壽命僅剩下三年。
“等這邊塵埃落定,你去幫我調查一件事。”謝玉綏道。
廖廬:“爺您吩咐。”
“去給我查查荀還是究竟中了什麼毒,為何會中毒。”謝玉綏想了想接著道,“我總覺得這荀還是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一並查查吧。”
“是。”
時值年末,街上掛滿了紅燈籠,邕州城尋常並無這麼多人,今年借著這個光,倒是讓小商小販賺得滿缽。
即便到了夜晚,大街小巷的人依舊不少,隻有安撫使司門口冷冷清清,招魂幡立在一側,衝散了年味,帶著點說不出的詭異,駭人的緊。
門內兩個侍衛打了個哈欠,其中一人腦袋險些摔到地上,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踹了一腳身側靠著牆頭的人:“醒醒,喂!”
“嗯,啊?出事了?!”年輕一點的侍衛嚇了一跳,腦袋咚的一聲撞到牆上,而後捂著後腦勺左顧右盼地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別人,剛剛提起來的心慢慢放了回去,有些幽怨地看著身旁人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了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