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康大夫改了幾次藥方,見稍有成效,就辭行回了江北,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徐喻明也在臘八之前搬回了自己的院裏,吳莎跟著搬了過去,在他的院裏挑了一間空著的下人房,借楊管家的光還是一個人一間。徐喻明院中的下人還是照著原來一年一輪,不過以後吳莎和忠上會近身照顧他,兩人不會被換下。
阿桃聽說徐喻明要搬回來最是歡喜,更歡喜的是以後她需要幹的活少了,每個月的月例卻不變,可惜她也輪不到幾個月就要換成別人,下一次輪到她也不知是什麼時候。
搬回自己的院子時,徐喻明就發現自己的房間變了一個樣,屋子仍是那個屋子,卻顯得亮堂不少。他細細看了,發現原本空蕩蕩的牆上多了彩繪的瓷器擺件,帳幔也換了輕柔的顏色,書閣的書案上擺著一個碗大的盆,裏麵種著手臂那麼長頗有野趣的綠樹,正屋的桌上也多了一盆含苞待放枝條蒼勁的紅梅。
徐喻明挺喜歡這房間的布置,每日總忍不住湊過去細看開了一半的紅梅,盼著它早日開花。
“你老盯著它,它說不定就不開了。”瞄見好幾次的吳莎不由調侃道。
徐喻明皺了皺眉,半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吳莎是個愛瞎說八道的人,偏偏其他人都對她的話信以為真,隻當她為人直爽愛說笑,甚至對她時不時提一嘴的相看人家,她們也見怪不怪了。
“又說怪話。”徐喻明說道。
這是他最近愛說的口頭禪,吳莎都聽了好幾次了。
“怎麼是怪話。你瞧這花,像不像一個準備在冬天趕一身新衣服出來的大姑娘,你老盯著大姑娘看,她當然會不好意思了。”
什麼大姑娘,虧她說得出口!徐喻明抿了一下唇,卻認真看了這梅花,它伸展開的枝條倒像是某人在伸懶腰。
“你又盯著大姑娘瞧,到底是要娶親的年紀了呀。”吳莎打趣道。
徐喻明馬上移開目光,無奈地看著她,“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
“我是寡婦再嫁,拖個幾年也不怕。謝二小姐卻已經十五了,怕是等不了幾年了。唉,可惜了花一般的年紀花一般的容貌……”說著,她朝著徐喻明挑了挑眉,“殿下,你是見過謝二小姐的吧?”
“小時候遠遠見過一麵。”
“怎麼樣,可合你心意?”
“我早不記得了。”徐喻明黑著臉,眼光一轉,正色道:“我的親事全憑陛下做主,不管是謝家小姐也好,其他女子也罷,或者就是讓我孤老終身,我也毫無怨言。”
“嘖嘖,你這話要是讓謝家小姐聽到,說不定她會傷心的,也許她惦念著你呢?”
徐喻明輕哼一聲,說:“身上帶著王家的血,能是什麼好女子,說什麼惦念著我,謝家怕是巴不得跟我斷了關係吧?”
“你這話說的,不是把自己也罵了。”吳莎歎道,見他眼光變冷,馬上好聲問:“殿下晚上想吃什麼,小的馬上去做。”
徐喻明沉默了片刻,淡淡說道:“不做魚就行。”
“好吧。我明天再做。”吳莎拋下一句話,馬上出了屋子跑沒影了。
徐喻明想要抱怨也來不及,隻能悶悶地看著桌上的花,心裏卻沒有多少鬱氣。無奈地揚了一下嘴角,他伸手碰一了下梅花的花苞,越發想看它盛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