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再次打橫抱起裴潤,將他放到床上蓋好毯子,動作如同對待一個理應被藏好的珍品。她又起身抽了幾張紙去擦髒了的玻璃,方才忘記關上門,不知道裴潤有沒有吹得冷了。

不過這次他總該不會拒絕關門了吧,段南這麼想著,便順手關上了,屋子裏頓時潮濕而悶熱起來,兩股交織在一起的信息素久久揮散不去。

裴潤見段南往床邊走,不自在地轉過身,隻留下線條流暢的肩頸背對著她。裴潤生的很白,那是一種冷白色,像冰凍過後的牛奶。由於分化成了omega,他的肌肉線條並不粗獷,看得出應該是有努力練習過來掩飾身份,渾身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

爆發力不強,卻如同雕塑一樣優美。

段南曲起一條腿跪在床墊上,俯身去撈他的碎發,手指感受到濕意,關切道:“會生病嗎?要不要我去買藥?”

裴潤隻是背對著她,悶聲道:“不用。”

似是不放心他的嘴硬一樣,段南出了房間,翻箱倒櫃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支溫度計和兩盒預防感冒的藥。段南想,李秘書是個細心的人。

門把被按下,吧嗒一聲驚擾了裹著毯子躺在床上的裴潤。他隻是動了動,帶起毯子上的褶皺,複又歸於平靜。

段南輕輕哄道:“量一量體溫吧。”

裴潤冷硬道:“不。”

“那我給你衝泡點預防感冒的藥,如果你嫌苦不好喝,我再給你準備點藍莓吐司,對了,你今天是不是還沒有吃飯?這樣是不行的……”

裴潤猛地翻開毯子坐起身來,眼中的冷銳毫不掩飾:“你現在很得意吧?”

錯愕之下,段南喉頭滾動:“我怎麼會很得意?”

“用那種帶著聖母光輝的形象體貼地照顧一個可憐的人,而這個人明明不應該虛弱,明明不應該處於弱勢……”

他越吐出一個字,就越咬牙切齒。

段南沉默地聽著他的控訴,隻是將毯子披上他的肩頭,卻被一把打掉,手掌被抽得生疼,但她沒有痛呼。

“記住我的喜好,再通過我處於弱勢的時候施舍回來,就像——”裴潤的話音戛然而止,他收斂了激動的情緒,盡量顯得冷漠。重複提起七年前的那件事,反而顯得他太在乎她,實在是丟臉。

段南以為他說的是她昨天趁虛而入的事,再次將毯子裹好,低聲道:“對不起。”

好不容易壓下的憤恨又被激起,在裴潤眼中,段南的道歉無異於是在變相承認七年前她確實做了那樣的事。

七年前的那件事,不論是對於裴潤或是對於段南,都像是一根無法拔除的刺。這根刺使他們的感情像玻璃一樣開始碎裂,碎裂了滿地,碎裂到裴潤再也不想見她。

但裴潤這次沒再說話,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段南出去。她出去時帶上了門,忍不住落寞地想,他不再需要她的信息素了嗎?哪怕隻是出於不得已的需要?

也是,段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屋裏的信息素很濃烈,已經夠了。那些纏綿過的痕跡在方才的爭吵後,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裴潤對她的依賴不是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