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支神筆,小小的縣城中,暗流湧動。
即使是青天白日裏,也沒有幾個百姓敢上街閑逛。
昨夜城中頻頻傳來刀劍錚鳴與鬼怪嘶吼,嚇壞了不少過慣了安穩日子的百姓。
近來邪祟頻發。
不止是杭州府,聽說九州之內,俱是如此。
坊間傳聞,司天監裏已經流出內幕消息,南鬥傾斜,王朝氣運衰減,不日天下將亂。
妖孽叢生,不過是大亂的一點先兆罷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
但城中一處小院落裏,倒是有著歲月靜好的日子。
馬亮躬身在桌前,桌上鋪著大張的宣紙,他提著腕、懸著筆,揮毫潑墨。當然,用的是普通毛筆。
墨仙在一旁靜靜添著獸爐裏的香料。
素手研磨,紅袖添香。
這是馬亮曾經夢中才敢憧憬的畫麵,此時也算得償所願。可自己卻失去了最寶貴的韶華時光,變成了垂鬢中年。
中間得失,難以計較。
不過他是個聰明人,心裏想著,以自己的出身,不餓死就是好的。就算奮鬥半生,也不知得有多幸運才能達到這樣的境況。
此時就當是直接跳過了那些艱苦奮鬥,快進到享受成果就好了。
這樣想來,血賺。
隻可惜。
歡樂時光總是短暫的。
墨仙正要將爐中倒出的餘燼拿去倒掉,忽聽得噗噗兩聲響,院中似有重物落下。
她打開門,迎麵就逼來了一道鋒銳的寒芒!
當啷啷……
盛爐灰的罐子掉落在地,墨仙腳步連連向後,退進屋來。
門外,四個體型彪悍的蒙麵漢子欺進屋裏,當先一個手持匕首,壓著嗓音道:“別吵別鬧,大爺們隻求財,不害命!”
後麵一個小個子尖聲道:“這小娘們長得好生標致,咱們不如順便劫個色吧?”
一個眉間有疤的漢子回頭瞪了他一眼。
小個子頓時縮了縮脖子。
墨仙無助地看向馬亮。
馬亮沉著地放下筆,道:“諸位好漢,我們小家小院,也沒有太多積蓄,桌邊匣子裏有些散碎銀兩,那就是我們全部錢財了,你們拿了,還請走吧。”
有一人過去打開他所說的木匣,果然從裏麵掏出一些銀子來,零零散散約莫二三十兩。
眉間有刀疤的漢子打量了下馬亮,冷笑一聲。
“嗬,還想誆騙我們?你若是就這點積蓄,用得起這麼好的紙張?這麼好的墨?真當大爺沒見識嗎?”
“好小子!”那小個子又尖聲道:“看來你是不見劫色不落淚啦!”
說著,他就要上前去扯墨仙。
“住手!”馬亮頓喝一聲。
他怒視著一夥強人,道:“若是你們覺得這紙墨值錢,可以拿走……我是家道中落,從外地趕過來的……家中實在沒有餘財了。”
實際上,隻要他提起一旁那一根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禿毛筆,隨意就可以畫出千萬兩金銀。
為了出門方便,金銀方麵,他一直是隨用隨畫,所以積蓄不多。
但此時若是當著這夥賊人用了神筆,那被他們搶走的……可就不止是金銀了。
若是丟了神筆,對現在的馬亮來說,無異於丟了半條命。
真·半條命。
那刀疤漢子凝視著他,似在思忖。
一旁小個子道:“大哥,這人擺明了誆我們。我建議劫個色,給他來點壓力。”
刀疤漢子終於點頭:“可以。”
“哈哈!”小個子奸笑一聲,就又要上前拉扯墨仙。
刀疤漢子薅住他的後脖領,一把將他丟出屋外,道:“我在前麵探探路。”
外麵噗通一聲之後,跟著又傳來諂媚的聲音:“應該的、應該的,大哥還請……先發製人。”
“小弟後發製人……大家輪流製人……”
“……”
墨仙雖然是自畫中走出,但她與尋常女子無異,根本不會任何神通。
眼看她即將受辱,馬亮氣急之下,提起一旁的神筆,就待在紙上勾勒。
墨仙忽然叫了他一聲:“主人!不要……”
馬亮看著她關切的眼神,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再畫一隻鬼怪出來,說不定他就要變成老人了。
可眼下這個局麵……
馬亮不得已,一番思忖,刷刷幾筆,畫出一把極逼真的鋼刀。
就見光華一閃,那把鋼刀居然瞬間彈出畫紙,出現在了桌上。
馬亮將其提起,大步上前來,喝道:“放開墨仙!”
不用他說,那刀疤漢子的注意力已然從墨仙身上轉移到了他身上。
漢子貪婪地看著馬亮桌上的毛筆:“我們兄弟幾個之所以被困在這城裏出不去,聽說就是因為一個小牧童撿了一神筆,畫什麼都能成真……想不到,這支筆居然在這裏。”
馬亮持刀上前,怒斥道:“知道還不快滾!”
“嗬。”那漢子一聲冷笑,“你倒是劈我一刀試試?”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朝馬亮走來。
馬亮本無意殺人,見他一再逼近,一時心慌意亂,雙眉擰緊,大喊了一聲,猛地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