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去,是他在用修長骨感的指節一根一根掰開她死死握住的手心,拇指微微摩挲了一下她滿手心的汗。
“車裏很冷?”他驀地啟唇問。
蘇安淺依舊愣著,根本不知道他在走哪一路,何以轉變如此之快?
“調高溫度。”他醇厚的嗓音,如是吩咐。
終於回神,她急忙把手抽了回去,“不、不用!”然後定了定神,“不冷。”
男人斟酌的目光收回,手腕一轉撚了手機。
“告訴他們,人我帶走了。”他低低的一句之後就掛斷了。
車子緩緩穿過夜色往西郊駛去,那是有錢都不一定住得進去的區域。
過了幾分鍾,男人終於再次開口,語調平平,聽不出情緒,“你說,甘願當牛做馬?”
蘇安淺點頭,“隻要您保住蘇氏不破產。”
燕西爵略微點了一下頭,再一次欣賞著窗外飛逝而過的夜景。
就在她放鬆一些時,男人溫沉的嗓音在車廂裏氤氳開來:“當牛做馬不必,做我妻子就可以。”
妻子?
蘇安淺驚愕的看了麵沉如水的男人,“什、什麼?”
燕西爵微挑眉角轉過來看她,嗓音醇澈:“一紙婚書,為期兩年,我替你保住蘇氏,這期間你隻要做到兩個字:聽話。”
蘇安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也不知道‘妻子’和‘棋子’是何其相似?
車子回到禦景園的時候,已經有人捧著合同書送到了別墅門口。
男人習慣的醒了一杯紅酒,撚在指尖漫不經心的搖曳,衝季成頷首,“讓她看看。”
蘇安淺到現在還猶入雲端,看著合同的視線漂漂浮浮,整個看完了,又什麼都沒往腦子裏放,隻好撐著最後一線鎮靜望向男人,“我能……明天再簽麼?”
燕西爵彎腰放下酒杯,薄唇輕啟:“合同有問題?”
她搖了搖頭,“不是,我……我現在很累。”
燕西爵在沙發一側優雅落座,不為所動,“明天的你,不一定比現在輕鬆。”銳利的視線掃過她緊緊捏著合同的手,溫淡的強調:“過了今晚,此事作廢。”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爭分奪秒,而她沒有選擇。
簽下‘蘇安淺’三個字時,她沒覺得多輕鬆,畢竟那人是燕西爵,他能輕易娶一個初次見麵的女孩?
但也算欣慰,至少蘇氏保住了,爸爸大半生的心血還在。
“帶她上去換洗。”男人見她放下筆,沉涼的嗓音吩咐。
季成微微欠身,“蘇小姐,請。”
蘇安淺從沙發站起來,卻對著男人蒼白的笑了一下,“謝謝燕先生,不過不用了,我還有事。”
她走了兩步,身後傳來男人毫無起伏又透著生冷的音調:“外邊在下雨。”
她一淋雨病起來什麼樣自己不清楚麼?想罷,男人臉色又冷了一分,她那些該死的信息,在不經意間霸占著他。
蘇安淺咬了咬唇,依舊堅持:“沒關係,我打車就好。”
男人看了一眼她簽下的合同,微掀薄唇,喊了她的名字。
“蘇安淺?”
嗓音醇厚、悅耳,喊她的名字無端讓人覺得繾儂悅耳,導致蘇安淺頓住腳,還是轉了身。
看到他的臉,她才覺得,那不是繾儂,反而帶了幾分危險的警告。
男人抬眸看來,涼涼的一句:“我比較喜歡聽話的女孩,懂?”
所以,他讓她上樓,她必須上樓。
蘇安淺生在蘇家,以往都是別人對她唯命是從,一夕家變,她倒也不矯情,柔唇輕和:“好。”
季成帶著她上樓,進了主臥,送她進浴室。
一係列之後,才恭敬的道:“蘇小姐稍等,衣服馬上送到。”
她點了一下頭,關門。
靠在門邊,她才有時間想,他到底為什麼忽然加了個‘娶她’的條件?
樓下客廳。
燕西爵悠悠抿了一口紅酒,季成已經安排下去,又候在一旁。
“她有未婚夫?”片刻,男人沉聲問。
燕西爵閱女無數,不至於吃一個女孩子豆腐,但他的確握了那雙手,蘇安淺皮膚很白,指根處戒指印記還清晰無比。
季成皺了一下眉,“之前沒注意,聽聞是葉家公子,不過您也知道,葉少現在的女友是餘露。”
燕西爵幾不可聞的蹙眉之後恢複淡薄。
季成看了看他,“燕總,真的要保住蘇氏?”
這不是自斷前路麼?
燕西爵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季成就識趣的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