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茂道:“原來是孟召增孟兄,失敬了。不知孟兄在何處高就”?
孟召增這小子腦子可能進水了,剛才他明明看到宋春茂連殺三個鬼子,居然還自以為是的說道:“皇軍看得起咱,讓俺負責這一帶的治安”。
宋春茂道:“原來是孟會長”。
孟召增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土,笑道:“不敢當,不敢當,隻要皇軍賞識,以後就是當個縣長、市長也是指日可待的”。
候七聽漢奸把認賊作父的無恥行徑說的冠冕堂皇,往前湊了兩步,用槍指著孟召增的腦袋,道:“跪下,不要臉的東西,孟夫子若是泉下有知,有你這樣不肖子孫,會不會再氣死一回”?
孟召增確實有點兒流氓、無賴、喇破頭的精神。宋春茂連殺數人,他看到後居然還敢趾高氣昂的賣弄。見候七不過一介女流,適才被追的連死的心都有。一個姑娘家家的,烏黑的小臉兒上顯一道道兒汗痕,說不出的滑稽。
孟召增挺了挺胸,把腦袋湊到候七的槍口前,嬉皮笑臉的道:“小娘子,回家拿繡花針得了,槍可不是女人玩的”。
“住嘴,你再向前一步,我崩了你”。
孟召增用手指著候七,道“別他娘的跟俺捏著小X裝良家婦女,就你這髒樣兒,扒光衣服在老子麵前轉三圈兒,老子也不會上你……”。
夠了,候七沒等孟召增說完,就扣動了扳機,那小子的半個腦袋都沒了,還沒放下那隻吹牛舉起的手。
“殺人啦”。
“這女人把孟保長殺了”。
人群中一陣騷亂,可麵對宋春茂黑洞洞的槍口,和殺人不眨眼的候七,誰也沒敢逃跑。
候七厲聲道:“還有誰給鬼子做事,有種的站出來”。孟召增說候七又髒又醜,實在傷了七姑娘的自尊心,殺了孟召增她餘怒未消,把槍口指向人群來回擺動,嚇得這些剛才還吆五喝六的男人們體若篩糠,攤在地上抖作一團。
宋春茂走到一個青年麵前,用槍口端著那人的下巴。那人抬起頭來,睜著驚恐的眼睛,身子抖個不停。宋春茂和顏的對他道:“別害怕,老鄉,麻煩你告訴我,剛才誰給鬼子報的信兒”?
“好漢爺,你殺了俺也不說,俺們這地兒,一人出事兒,株連全村,男人活埋,女的送礦上給煤黑子作褥子”。
宋春茂一時沒聽懂,問道:“做什麼褥子?”
“日本人礦上開的窯子,做褥子就是當窯姐兒”。那人說話順暢了許多。
候七道:“我把你們保長殺了,鬼子是不是也不會放過你們?”
那人點頭道:“有可能,可萬一皇軍網開一麵,饒過我們也未可知”。
“你說鬼子萬一饒過你麼,那他們要是不饒呢?是不是要先把你們活埋,然後再把你們家的女人送去當窯姐兒,讓千人騎,萬人跨,你就甘心了?”候七道。
那個青年被候七罵的火起,忽的站起來,道:“王八蛋才甘心,可我拿什麼跟鬼子拚?我拿腦袋往槍口上撞行吧”。
宋春茂從候七手中拿過一條槍,扔到那個青年懷裏,問道:“會用嗎?”
那青年掉了點頭道:“俺當過兵”。
“那就好,拿起槍,去保護那些值得你珍惜的人”。宋春茂聲音不高,但擲地有聲。
那個青年一槍在手,馬上來了精神。他從人群中拉出兩個人,對他們道:“老四、老五,走,到村裏把那老乞婆幹掉,老子受夠了”。
又有幾十個青年站出來,道:“二哥,我們跟你幹”。
宋春茂問道:“老乞婆是誰”?
“金一鬥他娘。金一鬥在據點裏,是皇協軍的隊長,村裏有一點兒風吹草動,他娘都會去報信”。
宋春茂猶豫了一下,和候七商量道:“七姐,你把那把長槍也給了這些兄弟吧”。
候七沒有說話,走上前把槍交到那個年輕人手中,道:“記住你是個中國人”。
“謝過姐姐贈槍之恩”。那個青年撲通跪在地上。
宋春茂急忙把他扶起來,道:“兄弟,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動不動就跪下”。
那青年紅著臉,點點頭。
珍妮笑著走過來,把槍也遞給了那個青年。候七用英語問道:“我把槍送人是我手裏還有手槍,你把槍給了人,拿什麼來保護自己”?
珍妮並不答話,走到宋春茂身旁,抓住他的胳膊,把頭埋進宋春茂寬闊的胸懷裏。
候七嫣然一笑,黑臉中閃出兩排晶瑩的牙齒。她向宋春茂伸出五個手指頭,在他麵前擺了擺。宋春茂既不忍心推開懷中的美國姑娘,又對候七的調侃無可奈何,隻得報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