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木懷哲離開皇宮,沒有急著逃出京城,他帶著我回到了他的私宅。
這個地方跟京城裏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有著大不一樣的殘破,看著好久荒無人煙了。
踩著腳底的雜草,木懷哲告訴我:“你離開以後我常來這個地方,後來發現了太子的人總在此處盯梢,我就沒再來過了。”
說起來,顧聞暄發現我不是樂陽公主的事情,根本不是因為什麼木懷哲對我的關心大過兄長對自家妹妹,對此他隻是懷疑承運親王的人是不是要拉攏衛家的人,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太子告訴他的。後來顧聞暄跟我講,在獵場教我射箭的那一天,當時他如果站在我的身邊而非身後,太子的那一箭便有可能會射在我的身上。
他的那番話讓我整晚整晚輾轉反側。像是沙場作戰這樣的事情,刀劍都在你的眼前,躲過便躲過了,躲不過無非是死命一條。可是朝廷的官場鬥爭,你大有可能晚上睡著覺,猛然就明白了白日誰對你放了一支冷箭,在平靜的夜裏嚇得自個兒草木皆兵。這樣的日子,也難怪人們都說京城裏的人富貴但短命。
這樣的日子,我到底也活到了戰亂的今天,跟著木懷哲狼狽的逃命。為何當初太子放過了我,顧聞暄說,太子喜歡自己的親信有軟肋。親信,聽聽這個稱呼裏明明哪個字都不對。
再說回私宅裏的事,木懷哲沒有去向正房,他徑直去了下房的方向。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走到一排下房前,踢開了一間房間的門,那間房子裏放的是各種工具。
他拿了一把鍤,樣子大概就是鐵鍬,然後離開房間,向左走去。
木懷哲走到一棵樹下,把鍤插到土裏開始挖土。
我走近,在他身後默默看著。
微風吹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我抬頭看向張揚的樹枝。我還記得那棵樹,很多年前,我還爬過那棵樹。
那天,我正爬在樹上,他突然回私宅,路過樹旁,仰頭問我:
“你要爬牆逃跑?”
“誰會在光天化日爬牆逃跑?”
我讓他看向我前麵的一根樹枝,上麵蹲著一隻橘色的貓。
我正要去救那隻貓,它自己在樹枝上一跳,走著牆邊逃跑了。我很懷疑貓步就是它們的祖宗這樣經年累月走圍牆傳承下來的本領。
當時我那個生氣啊,那隻貓蹲在那裏半個時辰了,我要不是誤解了它被困住了,也不會去爬樹救它。我低頭看向木懷哲。
他抬頭看著我,冷眼批評:“本事不足想著去救別人,結果自己騎虎難下。你知錯了沒,認個錯我救你下來。”
你也知道我接下來會說什麼,
“對不起。”
牆外傳來了一聲遙遠的哀嚎,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再次看向木懷哲,他把鍤扔在了一旁,他挖出了一個大箱子。
木懷哲把那個箱子拉出土,又拿起了鍤,踩著箱子砸開了上麵的鎖。
箱子打開,最上麵是一個包袱。
他轉頭把包袱遞給我,我接過。
那個包袱很輕,我摸著裏麵的樣子像是衣服。
他拿著另一個看著很重的包袱,轉身看向我。
“念初,你的名字,我以前想著要是娶你過門就給你改這個名字。”
以前,多久以前?這句話裏好像哪一個字都不對,他轉身走向下房,我跟在他身後。
“你一直想著哥哥娶妹妹的事?”
“你又不是樂陽。”
“說不定我跟她是雙生子呢?”
“有什麼關係?”
這大概是我最討厭的事了,這個幾千年的代溝。想一想,你跟一個這個理論體係裏的人說哥哥和妹妹是不能成親的,他反問你,有什麼關係。每次我遇到這樣的事,都會默默閉嘴,然後在心裏默默的想,這個理論體係裏的人來到了我的理論體係,看著我穿著短裙夏天走在路上,指著我吹胡子瞪眼說:豈有此理。然後我從他身邊輕飄飄飄過,說: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