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到——”
周天從成堆的糧食中回神,看眼風塵仆仆的孫清沐。
孫清沐下馬,不等太子說話已經走了過去,想著一路上的所見和此處的情景,已經猜出太子找他何事:“微臣參見殿下,殿下身體可好?”
“本宮沒事,城外的疫情如何。”
孫清沐憂心道:“不容樂觀,太多的流民湧入,加重了太醫的負擔,若不放糧更加困難,太子,是不是天佑城的儲備不足?”若不然為什麼一點糧草都未運出。
周天臉色也變的凝重:“差不多,歐陽逆羽說天佑城的糧食儲備按每人每月一百多斤來算僅夠天佑城吃兩個月,這樣的儲備多不多?”
孫清沐不意外太子不懂,隻是意外太子會問:“回太子,不多,齊國的溫飽標準是每年每人八百斤糧食,最低的國家為每年六百斤糧食,按這種程度算,天佑城的儲備在不餓死人的情況下尚且不足他們自己撐四個月。”
周天嘴角僵硬的抽了抽,不餓死,跟溫飽都搭不上邊。
孫清沐道:“但太醫依然可以分一半儲備出去,天佑城畢竟是暖城,粗糧作物最高可兩月一季,反而是外麵的流民殿下要留心才是,敢問太子,如春的儲備是多少?”
“是天佑的三倍,這四座城池的總儲量就這些,充其量可保證焰國一般子民不被餓死,這還要糧食發放的路上不出現任何意外。”
孫清沐明白,有這樣的成果已經不錯,太子肯下放這些糧草孫清沐已經覺的太子做的足夠多,沒指望太子再做什麼,有這四座城池在,明年的冬天至少不會像今年一樣難過。
孫清沐不盼著瞬間吃飽穿暖,更沒有想過焰國擺脫這樣的境地,隻要一年比一年好,對生活要求不高的人們就知足了,或者說,焰國的人們本就沒指望太子皇上管他們死活。
“這裏的人們為什麼不來取糧?”
孫清沐聞言詫異的看眼太子,隨後想了想道:“殿下,您想想在留人院的所見,這裏人命尚且不如一頭耕牛值錢,他們甚至可以被圈養殺戮,自然就沒人信您的話,估計這些天來取糧食的多為孤寡之人,死活已經不計了。”
周天聞言心裏一慟,似乎才想起,焰國的子民甚至可以比低於一斤糧食的價格賣往他國的,還沒人稀罕再回來:“這種情況怎麼解決?”
孫清沐微微驚異,即便這些人不領糧也不會被餓死,太子為什麼還要……太子什麼意思……孫清沐依然開口道:“本官聽聞四季城內的百姓對盛都西郊的護天城太守很向往,並奉城主袁大人為善人,或許讓袁大人來此做太守試試?”
“誰呀?”
“歐陽將軍的屬下,袁光譽。”
周天想起來了,就是她剛回宮時路經的一座能看的城池,想起那片綠地,周天寒了幾天的心難得溫暖了一下:“可靠嗎?”
孫清沐偷偷看眼太子似乎無其他意思的問話,有點不知如何回答,都知道他和歐陽逆羽的關係,袁光譽又是歐陽的人,他此刻說的過多,豈不是……“微臣,還是避嫌為妙。”
周天看垂頭閃躲的孫清沐一眼:“避個屁嫌,說!”
孫清沐有些為難,若是他說了,四季城給了袁光譽,這……但見太子並沒有小人之心的意思,孫清沐覺的不說又有些不夠光明磊落,可這事不比其他事,這是四座溫暖如春的大城,就算如今千瘡百孔,將來也不可限量。
周天不耐煩道:“讓你說就說,我能吃了你嗎!”
孫清沐心想,你不能吃了誰,但依然道:“微臣認為可以讓袁大人來試一試,袁大人宅心仁厚,對百姓愛戴有加,若能調來此地安撫長期被壓迫的人們,應該是能盡快恢複此地的生氣,但……微臣還是那句話,袁光譽是歐陽將軍的人!”
周天不在意這些,能解決四座城死氣沉沉的景象比所為的結黨營私重要:“把他招過來,讓他即可上任。”
“是,太子。”
孫清沐渾渾噩噩的去擬旨,雖然他沒有私心,但這種事說不清,袁光譽跟歐陽家的關係不是上下級那麼簡單,袁光譽從小在歐陽家長大,對歐陽將軍馬首是瞻,即便是西郊城沒有袁光譽的命令也不賣別人幾分顏麵。
孫清沐頭疼的想,希望太子對歐陽逆羽念些舊情,別走到兔死狗烹的地步。
……
天佑城第一批糧食終於下放了下去,雖然晚了三天,但緩解了城外越來越高漲的恐慌,如春城第二批放糧如期下達,焰國一半城池沐浴在四季城的榮耀之中,太子淡薄的幾乎消亡的名聲,總算讓人念了一絲好,雖然聲音微弱但總算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