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本想揮開孫清沐的手,卻驚訝於孫清沐的反常,他平日也笑,可現在的笑容如萬丈初陽破空般明朗,卻表情淡然平靜,給人異常寧靜的舒適感。
周天微微一怔。
孫清沐趁勢給太子脫了外衣,仿若剛才太子企圖揮開他的手不存在,溫和的道:“殿下不用膳,清沐可餓了,本想帶殿下去看幾樣寶貝,太子現在還沒有挪地方,清沐都不知道該不該帶太子去了,本以為太子慌著要工藝坊的資料,會想去那兩家玉器行看看,可,清沐看太子今天恐怕沒時間了。”
周天聞言,手徹底收了回去,暗惱自己誤了正事。
孫清沐見狀鬆口氣,接過陸公公手裏的衣服,手臂環過太子肩膀為其更衣,熱氣縈繞在太子耳邊,淡淡的道:“太子何必呢,蘇大人對太子最上心,好幾次微臣去看他,他還在門口發呆等太子……”
周天聞言,直覺想為自己辯解什麼。
孫清沐平靜的笑道:“殿下乃天子貴胄,誰見了都心有卑怯,蘇大人是習慣了自由的人,雖然出生地不好,但性子總歸是沒有收住,他想伺候太子又舍不得河道,要微臣說,太子就依了蘇大人,想大人的時候就出宮看看,平日也可以讓蘇大人進宮賞玩夜會什麼的,院子還給蘇大人留著,這樣太子既能看到蘇大人又不折了蘇大人的羽翅。”
周天想說,去河道何必非出宮,清沐、蘇義、敬宸哪個在外沒有任職,難道都出去住了?
孫清沐不等太子問,和善的把太子拉起來,給太子整理著衣服:“蘇大人跟微臣等不一樣,實不相瞞,清沐剛來時也不習慣,太子若真心疼蘇大人,就讓蘇大人在外住著吧,也算太子仁慈。”
陸公公見太子終於站起來,趕緊示意宮人們上前伺候。
孫清沐撫平太子的衣襟,發現太子竟然比他低一些:“微臣想,太子讓蘇大人住在宮裏是想保護蘇大人,但太子放心,蘇大人是從宮裏出去的,臣等一定會撫照幾分,也不枉兄弟一場,太子就別擔心了,您在這生悶氣,蘇大人心裏豈不是不好受。”
周天沒有吭聲,心裏卻明白了幾分。她隻想著把蘇水渠納在羽下,忘了這裏並不是男人追求的地方,她也沒道理讓蘇水渠為了愛情放棄事業,是她太急功近利,忘了蘇水渠想要什麼。
周天穿好衣服道:“本宮餓了。”
陸公公聞言,頓時喜極而泣,終於沒事了:“奴才這就去傳膳,定讓太子吃的好好的。”
蘇水渠收拾好東西,看眼他住了幾天的地方,床邊的暖爐是太子怕他體虛特意讓宮人多備的,床上的棉被用的是太子特意吩咐過的舒適錦棉,即便是他身邊的宮人也不比孫清沐身邊的少,太子如此待他,他本該知足。
蘇水渠打量眼房間的擺設,提著僅屬於他的書籍,毅然轉身,他知足了,就因為如此他才必須離開。
小十一含著淚看著伺候了沒幾天的主子:“公子……”
蘇水渠看他一眼,心知這小太監長的也比他好看,宮裏的小太監為了迎合太子的喜好,均百裏挑一的俊美,隻是聽說,這些人中與太子有仇的更是多數,隻是不知眼前的十一,是不是也是被迫:“太子在哪裏?”
小十一抽咽的道:“回公子。在孫公子的院子裏沒有走呢。”
蘇水渠點點頭,忍下心裏不舒適的刺痛感,但不能否認隻有孫大人那樣的人才適合站在太子身邊:“我去向太子辭行,你們別跟著了。”
十一等人聞言,立即驚嚇的望著便宜主子,太子現在正在氣頭上,主子要去送死嗎!
這下真沒人跟了,畢竟是才伺候了幾天的公子,沒必要賠上得來不易的性命。
蘇水渠到孫清沐的院子的時候,周天已經用完了早膳。
孫清沐見他來了,對他鼓勵的笑了笑:“還不進來,太子剛才還說去看看你,想不到你也惦記太子先到了,你放心太子好著呢,心疼你都來不及沒有跟你生氣。”
蘇水渠也不是傻子,聞言便知道孫清沐的苦心,蘇水渠立即進來跪下:“水渠惹殿下不快,罪該萬死。”
陸公公冷眼一挑,心想,何止該死,簡直十惡不赦。
孫清沐看眼太子,見太子看著蘇水渠的神色異常古怪,仿若有幾分埋怨、幾分任性,孫清沐不禁心裏一愣,突然覺的太子看蘇水渠的目光不一樣,比之看他們多了認真。
孫清沐突然道:“殿下!水渠認錯了,您就看在蘇大人兢兢業業一切為了您的份上,算了。”
周天的目光從蘇水渠身上驚醒,看著跪姿比往日更加規範的蘇水渠,想著宮裏的生活讓他很為難,周天歎口氣,為自己的一意孤行檢討,什麼時候她也習慣了太子身份的保護模式,要把本不屬於這裏的人壓在羽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