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消失,淡淡的失落感盈上心頭。
管家上前輕聲問輕悠,要不要吃點東西再休息,輕悠深深吸了口氣,說不用了。
回到屋裏,輕悠換了身正式的衣飾,到樓下用早餐。
恰時,送報的人剛到。
傭人將報紙拿進門時,一看到輕悠在,似乎被嚇了一跳,急忙加快腳步要走。
就被輕悠喚住,“我問你,報紙裏的時政版,是不是先生讓拿掉的?”
傭人嚇了一跳,吱唔難言。
輕悠又問,“你不用怕,我不會告訴先生。這些報紙,也是先生讓你們放到過期,再拿給我看的,對不對?”
傭人臉上明顯閃過一抹驚訝。
輕悠了然,便說,“好。以後,你們繼續按先生吩咐的做。”
傭人更奇怪了,但也不敢多問,便退下了。
吃完了早餐,輕悠像往常一樣,抱著畫版,到海邊作油畫。
到了十點半時,傭人就來喚。
她進屋便給織田亞夫打了個電話,“老公,該吃藥了。”
那時,織田亞夫的會議正在激烈進行,但他吩咐過家裏打來的電話,一律直接報上。放下一屋子的將領,與輕悠通了一分鍾的電話。
“已經吃了。你幹了什麼?”
“我畫了一半大海。”
“好,你繼續。”
“嗯,你也繼續。”
“中午要多吃點,不能餓著我家小小寶。”
“遵命,長官!”
掛上電話後,織田亞夫回到會議室,一屋子的將領看到元帥大人笑得溫柔如許,心裏都小小咯噔了一下。
一位膽大的參謀員問,“元帥,您想出辦法突破應天府了?”
織田亞夫又是一笑,刹時讓所有人都覺得,春天果然來了。
他搖了搖手指,“不用我們去破,他自會由內瓦解!”
眾將霍然一驚。
……
這幾日,輕悠沒有看報紙,但外麵的世界已經風雲突變。
林家打輸了專利權官司,還暴露出一堆家族醜聞,幾乎各大報紙上都有刊載,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此事。
林家的聲望已一落千丈,更別提店裏的生意冷如寒冬,門可羅雀。
當林少穆從華中死裏逃生回來時,來不及向薑嘯霖當麵訴職,就被滿大街帖起的林家醜聞給震得當場失了神。
他氣急敗壞地從洋包車上跳下來,衝到巷弄口正在賣報的攤販上,拿起一份報紙,瞬間瞠大眼眸,草草包紮的傷口都滲出血來,嚇得報童連錢也不敢要,扛起報紙就跑掉了。
“該死的軒轅瑞德,該死的軒轅輕悠,竟然如此趕盡殺絕!”
他扔了報紙,就招車,可剛才的洋包車師傅卻拉著他要錢,他一摸兜裏就隻掏出兩個銅板,立馬被狠罵了兩句“沒錢還他媽充什麼大爺,租車,你他媽租屎去吧!”,把他摔在地上就走掉了。
他瞬間失力,頹廢地坐在地上,用已經受傷的手狠狠捶了地麵數下。
街邊的人來人往,沒有任何人對他施以同情的目光,或者伸出援手。
突然,一個破衣小孩子跑來,手上拿著一個棕皮錢包,問,“先生,這是你掉的錢包嗎?”
他想也沒想搶過錢包打開一看,隻有二十塊國民新幣,和幾個銅板兒。也沒回那孩子的話,爬起身又招手叫車,直往火車站衝去。
二十塊錢,夠他買回家的票了。
然而,對名為外交部助理,實為國家保密處幹員的林少穆來說,一慣的謹慎小心在此時都因家中傳來的噩耗而消散一空,根本沒注意那錢包的意外來曆。
就在他匆匆離開時,那個破衣小孩衝著他離去的方向哼了一聲,跑回一個小巷弄裏,衝著正焦急等在裏麵的女人說,“小靜阿姨,東西我送到了。那個男人是你什麼人啊?真沒禮貌,連聲謝謝也不說。還真以為那錢就是他的呀!你怎麼……”
“小浩子,謝謝你,這兩個銅板給你,快去買糖吃吧!”
小浩子高興地接過銅板,隨即又有了猶豫。
“小靜阿姨,你把錢都給了那個男人,那你以後和寶寶吃什麼呀?”
小浩子的目光凝在女人微微突起的小腹上,女人輕輕一笑,揉了揉男孩的頭,說,“沒關係,阿姨在廚房裏幫傭,吃的東西多的是。快去買糖吧,你妹妹還等著呢!”
小浩子還想說什麼,但一聽女人提到妹妹,立馬道了聲謝,高興地跑掉了。
女人看著男孩快樂的身影,臉上的笑容卻愈發溫柔,就像頭頂漸漸綻露的春陽,她撫撫微突的小腹,眼底悄悄褪去了一抹痛色,慢慢轉過身,消失在巷弄中。
……
為了逃避應天府的輿論風波,林家人全逃回了滬城大宅。
宅門緊閉,拒絕所有記者和上訪者。
秘書小波回大宅幫林雪憶拿換洗的衣物,由於之前林雪憶為林家跑去應天府向軒轅輕悠求情,差點小產的身子虛弱得很就染上了風寒,這幾日才勉強恢複過來。
不想還未進大門,他就聽到大廳裏傳來林仲森的喝罵聲,和林伯源無奈的勸說聲。
“他媽的,軒轅家一定買通了法官,不然怎麼會判他們勝訴。
可惡,我一定要重新上訴,我絕不會讓軒轅瑞德好過!
該死的,那臭丫頭怎麼還不回來?我要好好問問她,她到底派來的是什麼人?竟然拿出那種東西,存心想把咱林家往火坑裏推嗎?大哥,你他媽到是說句話啊,你啞了還是死了——”
秘書小波立即縮回了腳步,躲到了窗頭下。
事實上,那卷布仍是那個東晁軍官拿給他的,讓他騙說林雪憶,那是從軒轅家的大客戶手裏剛買到的麒麟錦,用來指證軒轅家的最佳證據。
林雪憶當時已經急得沒了主意,看了布匹後,立馬就同意了由他送去法庭上做陳堂供物。
就算早知道那軍官對林家不懷好意,他也不敢申張,總之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入了人家的套,暫時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仲森,算了吧!咱們本來就是偷來的東西,你就不要再抓著這事不放。咱們當初沒靠麒麟錦,不也在華南這裏做得好好的。你為什麼非要……”
“我呸,你知不知道,隻要一天沒拿到麒麟錦,咱們就不是天下第一!
咱們做得再好,賺再多的錢,開再多的店,那永遠也隻是一個天下第二罷了。沒有麒麟錦這塊金字招牌,人家永遠看我們低一級!
媽的,那丫頭人呢?怎麼還沒把人給我弄回來?”
林仲森又吼又罵,隨便抓著一個傭人就叫問林雪憶的下落。
林伯源剛才是看到了秘書小波朝大屋裏來,因為弟弟的怒吼,又被嚇跑了,心下也忍不住了,大吼一聲回去,“仲森,夠了。別再罵了!雪兒就是再不對,她這些年為咱們林家做的還不夠嗎?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功啊!
你,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親生女兒,你還這樣,你還像個當叔叔的人嘛!她被你打到大出血,還為了咱們去求軒轅家的人又得了風寒,你連這點人性都沒有了嗎?”
本來已經準備溜掉的秘書小波聽到這裏,驚得差點兒撞花盆上。
難怪之前林雪憶說母親一直待在老家的娘家大宅裏,明明有丈夫卻借口丈夫養情人而不回家,從而致使丈夫最終娶了情婦做小妾,就從此借口不回家了。
皇朝時期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做正妻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犯得著為個沒身份的小妾不回家,一直躲在娘家生悶氣嗎?!趕緊生個兒子保住位置才是第一。
現在才知道,這林家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下賤肮髒,竟然還搞兄妹通奸,產下孽子。
嘖嘖,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林雪憶這臭表子現在肚子裏還不知道懷的是誰的種,就讓他回屋來拿換洗衣物,還叫他一定要拿上一個金漆木盒子。
不知道林雪憶又想幹什麼,但他必須打探出來。現在林家兩老蠢驢在,他也隻能翻牆進屋了。
當秘書小波好不容易進了林雪憶的房,將所有東西找到打包裝好,樓下的人已經離開了。他才從正大門出了林宅,直回醫院。
本來他想撬開盒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可惜盒子又重又沉,實鐵製的,有鎖封著,看來那鑰匙多半在林雪憶身上,不然也不會放心讓他來取了。
到了醫院,他剛到病房門前,就聽到房裏傳出男人嘶啞的痛吼聲。
“雪兒,軒轅家怎麼會贏了這場官司?我走之前都安排好了,專利局的局長再三保證過,為了他的政績表現,他不可能幫軒轅家!”
“哥,你別說了,我人也求了,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可是軒轅輕悠有織田亞夫和薑愷之做靠山,我們根本鬥不過他們。”
“不,我不信。”
“哥,你還看不明白嗎?你效忠的薑大總統也是向著軒轅家的,嗬嗬,可憐你前腳去為他賣命差點就回不來了,後腳他就讓你的家族徹底毀滅。你為什麼還要幫這種人做事?你瞧瞧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哥,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