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籠的照亮下,麵前的女子,麵皮白皙,五官清秀。眉骨間的一粒黑痣格外顯眼。臉上雖是素淨,但卻極其陌生。
王守道見她身上所穿的衣物時,才知是廚娘。他這才放心地沿著船簷下,背著手回了主艙。
昭雲拍了拍胸脯,頓時鬆了口氣。幸好她有先見之明,逃離前換上了這張麵皮。
這還是上次出宮時,特意繞道去尋了市肆的那家店鋪,沒想到這麼快便派上了用場。
前世她就曾聽人提起,臨汾街的一小巷盡頭,有個麵具店鋪。裏麵賣的人皮麵具,無不是以假亂真。看來果真如此!
昭雲摸了摸麵皮銜接處,真的是除了手感不同外,其他的沒什麼兩樣。
她這才拍了拍已有些濕潤的衣裳,看了眼已在船簷形成的水簾,轉身進了後艙。
一進去,就被迎麵飄來的一陣濃煙迷了眼睛。剛揉時,那熟悉的爭吵聲又在耳旁響起。
“快快快,再加把火!”“你到底會不會啊?”
“就曉得在這指手畫腳,你會你來呀!”胖胖的婦人將手中的吹火筒一扔,雙手叉腰著瞪圓了雙眼。
昭雲一把接住了那竹筒,二話不說地吹起火來。
隻用了一會兒功夫,那炤火就已生得極旺。而身旁的兩婦人,早已停止了爭吵,正麵麵相覷地交換著眼神。
那黑瘦的婦人上前插著腰,陰陽怪氣道:“你誰啊你!”
昭雲放下手中的吹火筒,抬眼看著她道,“我是王大人特意指派來的廚娘。”
“原來是上頭派下來的人,失敬了!”那黑瘦的婦人連忙行了一禮,嗬嗬笑著。
昭雲也懶得理她,看著她身旁那胖胖的婦人問道,“這裏是有八位廚娘嗎?”
“是,是的。”胖婦人被她看著,不覺連說話都變得有些不利索了。
“帶我去看看!”昭雲指示道。
倆婦人才連忙在前,爭著搶著要為她打簾。
原來,後廚艙內燒火屋為一間,擇菜切菜的卻為另外一間。
打簾後,昭雲就見著四個婦人圍坐在杌凳上,邊嗑著瓜子邊鬧著嗑兒。而真正在做事的,隻有一個年輕的丫頭和一個婦人。
“看來大家都很忙啊!”昭雲率先出聲。
“對啊,都正忙著呢!”一婦人一把撒下手中的瓜子殼兒,繼續興致勃勃道,“話說,我們剛剛講到哪兒了!”
昭雲走過去,一把揭開燒在爐上的大鍋,隻見著裏麵熬著稀粥。用勺在裏麵舀了舀,竟見著從底下翻湧上來的竟是更稀疏的米粒。
“難道王大人花大價錢請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在這船上鬧嗑兒的嗎?”昭雲總算明白,為啥前世這滿船上的物資竟悉數被水匪截了去。
護送的士卒連吃都沒吃飽,又哪裏來的力氣去與水匪抗衡?
“姑娘,你可不能隨意胡謅著陷害我們!”剛剛正鬧嗑的一婦人一把扔掉手中的瓜子,蠻不講理道,“這話說的像我們沒做事一樣!”
“對啊,你自己再去那邊看看,那麼多事難道不是我們做的?”另一婦人也插著腰,惡狠狠地道。
昭雲笑了笑,去那邊一揭開鍋蓋一看,就見裏麵熱著幾碗熱氣騰騰的粉蒸肉、燒鵝還有醬肘子等幾道葷菜。
“你自己仔細瞧瞧,我們可是都做好了才在這休息片刻的!”
“這些恐怕都是為官老爺準備的吧!”昭雲皮笑肉不笑地說。
那幾名偷奸耍滑的婦人,頓時就些理虧地低了低頭。
“你這小姑娘說話真的是搞笑。”先前那黑瘦的婦人立馬變了臉色,“雖說你是王大人派下來的人,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既然是被王大人花銀兩請過來的,做好吃食自是處處以幾位大人為先。”
“曹娘子說的沒錯!”一婦人應和道,“底下的士卒是下人,為他們備了白粥、鹹菜就已足夠!”
下人?若不是她們口中的這些“下人”,他們又拿什麼去抵抗流竄的水匪?昭雲不覺嗤笑。
“他們是下人,那你們又是何人?”昭雲上前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