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眾人站定了等馮錦前來,可片刻之後,從後頭走上大殿的卻隻有哲海和拓跋宏。
“眾位大人,二皇子偶感風寒,連日高燒不退。太皇太後慈愛,決定這幾日留在宮中靜心禮佛,為二皇子驅除災病。”哲海將拓跋宏扶上寶座,又向下道,“傳太皇太後口諭,明日起暫停早朝。但諸位近日如有奏折,照常來此呈上,皆由禦前總管送回後宮,太皇太後將擇日處理。”
拓跋子推在下頭,微微一笑,跟著眾人叩拜稱是。
這是馮熙昨兒給他們出的主意,馮錦獨自不來沒問題,有萬般理由可用。但拓跋子推若是也跟著她消失了,著實是讓人浮想聯翩。不如幹脆停個幾日早朝,大夥兒都別來,這倒既不打草驚蛇,也不讓旁人起疑。
隻是難為了拓跋宏和季豫這兩個孩子,打今兒起就要被關在棲鳳宮中,等著馮錦回來了。
隔天一大早兒,福來便駕著車,與拓跋子推一起到了王弘義的家中,接上馮錦和卿硯出發往江南去。
臨走前拓跋子推去了一趟刑部,假借例行巡視之名,偷偷帶走了去年秋審的時候那宗案卷。
案卷中詳細記載了死在獄中的那個富商姓甚名誰,原籍何處,做的是什麼生意。比黨長與他說的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隻是更加具體了而已。
他坐在馬車裏,一邊翻看卷宗,一邊將這事兒說與馮錦聽。
“死的這個富商名叫管誌,案卷中記載他行商涉獵廣泛,在江南時就紡織農牧皆有產業。但抄家的時候隻有幾千兩銀子,賬目也沒錯。既然這樣,那就說明這人的產業並沒有多少盈利,可他到底拿什麼換來的那麼多田產,種桑養蠶的錢又都去哪兒了。”
馮錦凝眸細瞧著拓跋子推手上的案卷:“刑部去年初審時隻認為管誌是個偷稅的商人,便也沒有與我上報。等到發現了不對勁兒,剛要查時他便死了。線索一斷,此案也擱置了。真沒想到,他背後還是條大魚。”
隨後,她思量了半晌,又道:“既然他在江南有紡織產業,進賬應該不少。這些年江南的絲綢生意是紅紅火火,若說不盈利,那是笑談了。”
拓跋子推點了點頭:“所以他生意上的盈利應該都進了別人的口袋,或者說,他這生意原本就是給那個人做的。隻是那個人平日裏不方便出麵,說他是老板,也隻是拿他做幌子而已。”
馮錦將那案卷拿過來放在自己腿上琢磨著:“據我所知,光是江南當地的絲綢商人,一年進賬就超過了幾十萬兩白銀,更別說管誌這樣平城江南兩頭跑的行商了。可他到死才被抄出來幾千兩銀子,實在是把朝廷當瞎子在耍似的。我看啊,咱們得先找著他的妻兒,畢竟商賈之家的女人,對自己的丈夫賺不賺錢這種事情應該是相當敏感的。”
案卷記載,管誌死在獄中之後,他的妻子喬氏三日內便去收了屍。她和十歲的兒子也已於去年臘月離開了平城,說是要讓管誌葉落歸根,所以喬氏和兒子如今應該在管誌的老家,江南鄒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