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

好。

江南好。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十月江南天氣好,可憐冬景似春華。”

江南道。

一位身披華貴白裘衣裳,唇上鮮紅胭脂的修長女子側靠在亭欄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望著亭外那群賞景賞得詩興大發,吟詩作對越發高聲的文人先生們,眼神微眯,嘴角含笑。

亭裏的女人在看看風景的人,而看風景,比詩文的男人們大多都在用眼睛的餘光看風景外,像貓兒見了魚般瞄著亭裏那位似乎比江南風景更美的女人。

如雄孔雀開屏,爭奇鬥豔。

“男人呀,他們呀,一個德行,裝得都是君子,想得都是汙垢,還是我的鳳年喲,坦蕩……”

女人,應該說江南道最招女人恨,最招男人饞的俏寡婦徐脂虎心念道。

徐脂虎家中有三位弟弟一位妹妹,父親粗鄙武夫,母親誕下雙胞胎兄弟後舊傷複發,不久長辭。

長姐如母,在她出嫁前,都是她將弟弟妹妹照看長大,隻是徐龍象最癡,徐梟鳴最冷,徐渭熊最有主意,因而唯有徐鳳年與她最親最貼心。

“盧夫人,江……”一個生於江南鍾鳴鼎食之家,自認為是那群文人墨客裏家世最好,地位最高,文采出眾的斯文先生就仿佛是鬥敗群雞的老公雞般,自信進了亭中,就欲要與徐脂虎好好交流一番詩文經略的心得。

隻是沒等他說上一掌之語,亭外便急匆匆闖進一容貌上佳,額間上滾大汗珠滴在手中一紙書信上的丫鬟。

“小姐!小姐!王爺來信說大世子回王府了!”

“真得?!”徐脂虎半分不敢置信,十分驚喜地抓過丫鬟手中的書信,仔仔細細,一個字接一個字察看著信上的內容,生怕是丫鬟看錯了唬弄她。

“盧夫人,你……”

“真的是真的!三年了!我的那可憐的鳳年喲,終於回家了!”

“盧夫人,我……”

“走!走!二喬快備轎,不!讓下人們備馬備快馬!”徐脂虎喜極而泣,一把牽住丫鬟的手,邊快步出亭便吩咐丫鬟做好極速回北涼的準備,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亭中那第三個活物般走遠了。

“離離原上草!晦氣!果真是西涼蠻子放蕩急躁,忒不知禮數!白瞎了一副好樣貌……”

某位秦姓人士待徐脂虎徹底走後,才氣的連踹幾腳之前徐脂虎靠過的亭欄發泄一下,連聲咒罵,無能狂怒。

……

……

三年前,為了徐鳳年躲開京都下的催命符,一張招他進京為隋珠公主駙馬的指婚禦旨,徐驍安排徐鳳年惹禍,出走王府遊曆江湖三年。

三年裏,徐鳳年苦了心誌,餓過體膚,空乏其身不知幾多。回到王府後,先是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才醒來,再好吃好喝又睡了三天才差不多緩過身體。

原本他是想先去聽潮亭,自己提著一杆紫竹魚竿,讓弟弟徐龍象提了幾個繡墩,再讓下人備好大長條茶幾,奇珍異果佳肴一樣不少,還要特地讓管家揀選了四五位正值豆蔻年華的美婢揉肩敲背好生伺候著,好好享受一番世子殿下該有的愜意生活才對。

隻是不想在尋問管家曾經的西楚太平公主,如今的王府女侍薑泥去處時,得知不巧薑泥剛被世子徐梟明的貼身丫鬟紫鵑叫去了品紅小閣。

“糟了糟了,忘了忘了!”徐鳳年之前還有雅致懷念江湖故人的好心情頓時不妙了,趕忙拉著一頭懵懂的徐龍象從聽潮亭急急忙忙趕往品紅小閣,嘴上念叨著,“千萬人沒事,千萬人沒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