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多認真地想了想,覺得成才說得也對。
於是,他就蹲在路口,守株待兔。
他看見紅三連的指導員何紅濤路過,何紅濤在前邊走,他就在後邊跟著,因為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何紅濤今天的心情很愉快,因為他收到老婆的電話,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高興地他根本沒有覺察後邊有人跟蹤。
許三多瞪著眼看著何紅濤的後腦勺,下著決心。
何紅濤一轉身進了小賣部,然後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個奶瓶子。
他忽然看見了路旁的許三多,高興地說道:“可巧了,許三多,我正要去找你呢。我跟你說一件大喜事啊,我有兒子啦!哈哈哈……”
何紅濤忽然發現許三多低著頭,這幅模樣他見多了,很快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忙改口道:“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件事,我是跟你說,草原五班的老馬,你的老班長就要走了,離開五班了……你可千萬別誤會,不是退伍,是被調去紅三連的後勤當司務長,不管怎麼說,能留下來,這也算是一件大喜事。”
許三多還是“我……我……我”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何紅濤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根據最近的風言風語,有些明白了許三多想要幹什麼,說道:“我一直納悶你幹嗎非要去七連,現在我覺得你是選對了。許三多,你是個會想事的人,是一個骨子裏要強的兵!當兵是得去七連這樣的地方,你看你現在,結實啦,是硝煙子彈熏出來的堅實!鋼七連畢竟是耗彈大戶嘛,就是拿子彈喂。許三多,其實什麼事都一樣,堅持下去就是勝利,訓練也跟你修路是一個道理,一塊一塊地鋪,一點一點地學,總有一天,你就會鋪出一條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康莊大道!”
他重重地拍了拍許三多的肩膀,問道:“我隻顧著自己說了,剛才忘記問你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許三多已經聽懂了,低聲道:“指導員,我……我沒事了。”
何紅濤道:“我說一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你剛來的時候那個眼神空空洞洞的,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現在就有東西啦,在想心事。有心事是好事,畢竟你開始學會思考了,開始憂慮了嘛。不妨把心事說給我聽聽,我是指導員,說不定我還能幫你開導開導。”
許三多心中一片感激:“我……沒……事,指導員再見。”
然後他轉身就走,逃也似的快速走掉了。
何紅濤愣在那裏,過了一會兒,微微一笑:“許三多,加油吧,部隊是個大熔爐,什麼鋼都能煉出來!”
……
今天是自由活動,三班宿舍裏,幾個兵在屋裏打牌。
許三多呆呆地看著。
在三班,他已經成了擺設。
白鐵軍正在擦牆,忽然對著許三多喊道:“許三多,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許三多沒長那麼多心眼,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看你擦牆。”
白鐵軍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麼擦牆不?”
“為了內務。”
“不對,別人擦牆是為了讓牆幹淨,我擦牆是為了讓它髒,好把這塊白的地方擦得和別處一個色,好讓人看不出這塊曾經掛過旗來。”
甘小寧在一旁說道:“許三多,你知道咱們班的旗是怎麼丟的,對吧?”
許三多當然知道,他看看屋裏視他如洪水猛獸的戰友們,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許三多的背影,甘小寧說道:“我保準他立馬就煩班長去了。”
許三多沒有去找史今,而是找到了李兵。
李兵正在練習腹部繞杠,作為裝甲兵,為了克服暈車,腹部繞杠是克服眩暈的一種最好的方式。
許三多看著李兵在旋轉,他小聲說道:“李兵,我……我想回草原五班。”
李兵停了下來,從單杠上跳下:“咋了,堅持不下去了?”
許三多低著頭,輕聲嗯了一個字。
李兵道:“許三多,我跟你說過,你必須克服你心裏的障礙,否則,你永遠強不了。來,上去,做腹部繞杠。”
“我……我做不了。”
“你怎麼做不了,你能做三百三十三個。”
聽這個如同天文數字一般的一個數字,許三多小聲道:“我現在隻能做二十七個,還是在沒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