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多,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你必須樹立信心,否則,你總想著你自己不如別人,總想著比別人差,這樣你永遠都強不了!你告訴我,你感覺你自己比別人差嗎?”
許三多默不做聲,因為他不知道,他覺得他自己很差勁,隊友們都很討厭他,可現在隻有李兵相信他不比別人差。
這是矛盾的,一個人對一群人。
如果按照老馬的觀點,少數人應該服從多數。如果按照李夢的推論,多數人不一定是對的,那麼,李兵的話就是真理。
所以,他有些糊塗。
“來,你上去,今天你就做三百三十三個腹部繞杠給他們看。”李兵推了許三多一把。
許三多跳起來抓住了單杠,可是,心底沒有動力,心中的那座火山還沒有到爆發的邊緣,因此,他從單杠上掉了下來,摔在地上。
“我……靠!”李兵氣得掉頭就走,許三多這樣的人,也就是遇到了一個好連長,兩個好班長,一個好班副,外加一群好隊友。如果缺少任何一個條件,他都會被天天罵、天天揍、最後被送走。
……
車庫裏史今和伍六一正在保養車輛,史今的情緒不高,伍六一情緒也高不到哪裏去,以致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作業中隻有鋼鐵的撞擊聲,而無交談。
伍六一忽然就手把鋼釺扔了,那是毫無先兆的。
史今全仗了一身的經驗和靈敏的反應才沒讓下一錘落在他的手上:“搞什麼?玩命嗎?”
伍六一看著史今:“求求你了好嗎?我求你了。”
史今怔忡了一會兒,索性把錘子給扔了,靠在車體上抹了一把臉,又歎了一口氣。
伍六一繼續說:“不為三班,不為七連,甚至不為成績。哪怕他是全軍第一的牛人咱也不要,就為你跟我們一塊兒待了這麼幾年!寢食同步,有難同當,當兵的最受不了一個事,人來了,人又得走……你越來越快了,你別讓自己走。”
“所以……你們就要他走。”史今扭過臉去。
“我們跟他沒有情分!——我們跟他還沒有情分!”
“我跟他……已經有了情分。”史今溫和而堅決,像是不可阻攔的潮水!
伍六一愣住了:“我……我,靠!!”
史今笑得簡直有些淒涼,同一天,兩個軍人跟他都說了一句極少說的髒話。
史今猶豫片刻,說道:“有件事。”
伍六一冷冷地回複:“如果跟我說的事有關係,你就說。”
“這個月的先進班個人……選他好嗎?”
伍六一的回答是照著戰車狠踢了一腳,那並不咋痛,於是他拿腦袋對著車體又狠撞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選李兵?”
伍六一揉著裝疼的腦袋:“我就鬧不明白,你非要抓著他不放手幹什麼?李兵,比他強,比他強十倍,比他強百倍。我們好好訓練他,把總成績拉上去,還有一絲的希望!”
史今道:“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你也知道我心裏是怎麼想的。不拋棄,不放棄,這不是一句空話,是需要我們做出來的。他是我們鋼七連的兵,是我們三班的兵,我不能就這樣放棄了他!”
“你騙鬼呢。那樣的傻瓜蛋,根本不會理解不拋棄、不放棄那六個字,到時候他會毫不猶豫地把我們拋棄了!”
許三多拎了一個水桶往車場裏走去,剛剛走進車場的大門就聽見兩個人在高聲評論自己。
雖然沒有提名字,他知道他們說的就是他。他也知道他現在很成了全連,不,全團的閑談對象,他很出名,隻是這個名聲不是香的!
車庫裏,史今正看著伍六一,後者因為那六個字而辯論失敗,現在氣不過,正在車庫裏拳打腳踢,力道十足但沒有章法,風聲虎虎可全是虛擊,所有的動作就隻有一個目的——錘空氣以泄憤。
史今說道:“你咋不拿腦袋磕步戰車了呢?剛才那下挺痛的是不是?”
伍六一的回答是又給了步戰車一拳,手好痛,但是步戰車絲毫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