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不記得自己在墓地站了多久。
雨越來越大,大到用一把雨傘再沒辦法讓兩人的身軀不受雨水的浸透。
滂沱雨聲裏,她隱約聽到肖鬱說了一句“回家”。
再然後。
他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下墓地台階。
池早心不在焉地走著。
垂眸,看男人牽著自己的手。
寬大,微涼。
比起此刻冰冷的雨,卻顯得溫暖無比……
這種感覺很微妙。
就像在陰暗森冷的世界裏,出現一條裂縫,從裂縫裏透出一絲暖光,誘人去捕獲。
池早心緒微亂,動了動手,想掙開他。
但對方那修長的手指微微收緊,將她握得更牢固幾分,像不打算給她一絲一毫逃脫的可能。
池早:“……”
她抬眸看了肖鬱一眼。
發現他將大半的傘都撐到她這邊,在確保她不會大麵積被雨淋濕的情況下,剩下的三分之一隻擋住他自己一點,另外半邊身子,雨水正順著臉頰和喉結,沒入衣領,濕透。
明明都快被淋成雨人了。
可卻依舊麵無表情,不緊不慢走下台階。
好傻。
池早不知道自己怎麼冒出這個念頭。
鼻尖酸酸癢癢,下意識加快腳下步伐。
好在下去的路好走,不一會,二人就上了車。
從墓地回到龍景華庭,一路無話。
因為池早不想說。
今天和池憲的對話,似乎就用盡了全部力氣。
疲憊讓她感覺整個身體都沉甸甸的。
像被灌了鉛,別說開口,連掀下眼皮都費勁。
肖鬱透過後視鏡,看到倒在後排車座上昏昏欲睡的池早,沉聲問:“不舒服?”
池早動了動身體,將自己蜷成蝦米,悶悶地嗯了一聲。
鼻音很重。
感冒了?
肖鬱微微蹙眉,踩下油門,加快回龍景華庭的速度。
池早迷迷糊糊間,感覺車廂有點冷。
她掀了掀眼皮,想叫肖鬱把空調溫度調高,但困倦更快侵襲了她的意識,連嘴巴都還沒張開,就忍不住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車子抵達龍景華庭停下時,外麵的雨也停了。
肖鬱下車,將後排車門拉開,就看到女孩把自己蜷縮成嬰兒睡姿熟睡過去了。
他彎腰,小心翼翼地將池早從車裏抱出。
趕出來的嚴飛見狀,要上前幫忙,卻被他用眼神示意讓開。
嚴飛退開。
肖鬱抱著池早,快步回到家裏,將她放到房間床上。
跟隨上來的嚴飛小聲詢問:“池小姐的衣服濕了一些,要換一下嗎?”
肖鬱撥開女孩沾在額頭上的烏黑濕發,淡淡嗯了一聲。
嚴飛連忙去拿衣服。
……
池早越睡,麵色越紅,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眉頭隨之擰起……
猛地睜眼。
入目是一個灰黑色的房間。
這個房間除了一張鐵床,還有個醫院輸液時專用的掛鉤架。
無比熟悉的一切。
幾乎一眼,池早就確定,這是她前世的牢籠……
怎麼會?
池早茫然。
她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很快,牢籠的門被推開。
林耀國帶著幾個醫生護士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將她摁倒在鐵床上。
看到醫生拿著的抽血工具對準她胳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們要她的血!
可……為什麼呢?
明明她已經讓林氏破產了,林耀國為什麼還能把她抓到這裏來當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