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廣義聽著前方那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喊出的那句話,臉色有些發青,明明知道是必死,還能如此決然地抽刀,難道他們真的願意為了武王世子的一時興起,就斷送自己的性命嗎?
再次回身看了眼自己的父親,此刻的陸正道已經睜開雙眼,衝著陸廣義點了點頭,臉上與自己的大兒子一般,帶著一點青色,可依舊是站在門內,一動不動。
身側的黑甲重騎百戶,小聲詢問道:“陸公子,可要將這些賊人係數拿下?”
百戶心中也是泛著嘀咕,這些人打扮形形色色,雖說沒有半點軍中行伍的做派,可能一下子便冒出這麼些著裝年紀參差不齊的一群人來,身後的背景,必定是不一般的,再看他們的眼神,透露著一股灰色的氣息,隻有手上沾著鮮血的人,才能有如此帶著殺意的眼神,與軍中的斥候探子,尤為相像,若是放在平時,百戶也是不願意招惹的,他深知軍中的斥候探子,除了打探情報,刺殺也是讓人防不勝防的。
可明明是常年躲在黑暗中的人,如今卻偏偏要做出這般與自己這些甲士衝撞的架勢出來,是嫌活得不耐煩了?還是對自己的身手充滿自信?
陸廣義猶豫了下,再次喊道:“你們真敢衝撞我陸家?真要如此自尋死路?”話一出口,站在門內的陸正道便喝道:“還跟他們廢什麼話?統統拿下!”
破風聲緊隨而至,一支通體烏黑的小箭,瞬間插入陸家的門匾之上,直直地釘在‘陸’字的正中央。
百戶瞪大眼珠,果斷地厲聲喝道:“賊子安敢?他們有弩,舉盾,給我通通拿下,有反抗者,就地格殺!”
台階上的兩排長槍兵立馬將長槍擱在盾牌上,踏著整齊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向前方。
街對麵的富商地看了眼小刀,說道:“你這小子,字沒學好,連射箭都不會了,你瞅瞅,歪到哪裏去了?”
小刀嘿嘿笑道:“要不是六哥要把這些東西留給公子,我早就一箭射進這老家夥嘴裏了,哪裏還能讓他在這大呼小叫的。”說完便朝著身後喊道:“老規矩,誰活著,就負責給弟兄們送回家去,誰死了,就他娘的等等沒到的弟兄。”轉身又嘟囔了一句:“要是都死了,結個伴也行。”
抬起頭,小刀將手中的輕弩摔在地上,砸得粉碎,自腰間抽出那柄已經好幾年沒用過的李家大刀,指著前方一步步踏向這裏的黑甲重騎,麵目猙獰地喊道:“來,給他們聽個響!”
“衝鋒!”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整條大街,陸廣義看著麵對一身黑甲的甲士,仍舊抽刀衝鋒的那群人,臉色有些不忍,猶豫了下,還會對著身邊的百戶說道:“要不用弓箭吧?少些痛苦,也少些傷亡。”
百戶搖了搖頭,隻回了一句:“沒這規矩。”便領著台階上的刀兵,走了下去,似是不大願意跟這些書生多做解釋。
...........
大街上,一匹身上帶著點點黑色斑紋的白馬,緩慢地行走著,馬背上的慕容林,耷拉著腦袋,抓住韁繩的雙手,青筋暴露,似乎是帶著不快的情緒,可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就這麼走著,腦子裏回想著早間跪坐在馬車前的那名小丫鬟。
在馬車剛剛駛入小城的時候,正在跟慕容晴指點著繡上幾支野梅的李壞,耳邊響起李子的聲音。
“世子,有個小姑娘要見你。”從車簾外伸出腦袋的李子,小聲說道。
李壞納悶地看了看慕容林,說道:“我又沒來過江南,怎麼會有小姑娘尋我?難道本世子的英俊倜儻的名聲,已經傳遍大江南北了,就這麼剛進江南,就有小姑娘,特地趕來見我?”
慕容晴白了一眼李壞,不再搭理他,轉身便與明月繡著什麼,而慕容林則是極為敷衍地點了點頭,便接著看起遊鷹送來的書信。
自討沒趣的李壞尷尬地咳嗽了一句,問道:“她有說是何事?要是因為傾慕本世子的話,就說本世子不在,要是死活要見的話,那就,那就,”怎麼也想不出那就如何的李壞,撓了撓腦門,李子則接過說道:“世子,這姑娘一到車前,就跪在地上,說她是向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又要緊事要見你。”
李壞頓時呆愣片刻,便看向一旁,同樣在發呆的慕容林,李壞輕聲說道:“那還真是要見見。”拉起還在發呆的慕容林,便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便見到冰涼的地麵上,跪坐著一名看著有些嬌俏的小丫鬟,瞪著水靈靈地大眼睛,看著車門。
李壞走下馬車,說道:“你是我姐的貼身丫鬟?要見我,也不用跪著吧?咱們北地可沒這規矩,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