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急忙道:“父親,禮不可廢啊?!”
莫執念悠悠道:“什麼禮?”
“天地君親師之禮,綱常之禮。”
“老夫是你爹,你如此頂撞於我,何禮?”莫執念略帶譏諷地反駁道,“況且,老夫今日讓清兒在屏後旁聽,除了老夫溺愛這丫頭之外,還有一個理由。”
“請父親明言。”
“清兒已經許給吳爭,那便是吳家人。她以吳家人的身份旁聽,不為過吧?”
長子立馬反駁道:“父親,這是莫家在議事!”
莫執念道:“雖是莫家事,但事關莫家與吳爭之間的盟約。”
諸子無語。
莫執念轉頭道:“清兒,還有什麼想說的,不妨細細說來。”
莫亦清向莫執念躬身,然後向她爹和諸位叔叔福了一福,然後輕聲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孫兒雖然不懂軍務,但這個道理祖父、父親和諸位叔父想必都明白。莫家以闔家之力襄助吳爭,確實有風險,但回報也是超乎預期的,所謂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如果莫家在此時半途而廢,這不僅僅是失了信譽之事,而會樹立起一個強敵,而現在杭州、嘉興、鬆江三府之地都在吳爭控製之下,莫家以何去抵擋吳爭一怒?”
莫執念擼須點頭,神色悠然。
莫亦清繼續道:“原本孫兒不該開口,但想到祖父平日對孫兒的教導,更想到莫家未來的榮辱,孫兒信口一說,望祖父、父親和諸位叔父不罪。”
說完,又一福,慢慢隱於後麵一個琉璃屏風之中。
莫執念撫須感歎道:“莫家後繼有人了。”
長子急道:“父親,清兒隻是個孩子。”
莫執念老眼一瞪道:“老夫自小教你育你,你至今日尚不如清兒有見地,商人以何為貴?何為信?”
諸子無語。
“不過你們所慮,也不無道理。”莫執念閉目想了想道。
諸子臉色一喜。
莫執念突然睜眼道:“這樣,老夫給你們每人十萬兩,你們可去任何地方經營,以五年為期,到時回來,以賺得銀兩多者為勝,可繼承莫家家業。”
諸子一聽茫然,長子道:“父親掌控杭州府經濟大權,如今正是莫家用人之際,您此時遣孩兒兄弟外出經商……。”
莫執念厲聲道:“方才是誰說雞蛋不可放於同一個籃子的?老夫現在正是化解風險的舉措,隻要你等兄弟分散於天下,便沒有任何人可以將莫家連根拔起。怎麼,你們想違逆我的決定嗎?”
“孩兒不敢。”
這天夜裏,莫執念留下了孫女莫亦清。
“清兒,你倒是說說,如今杭州官倉米糧告罄,莫家是否該動用儲糧,繼續低價拋售?”
“祖父,孫兒鬥膽。”莫亦清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若不動聲色地繼續拋售,城中富戶依舊可以聯手吃進,這等於以莫家一家與整個杭州城為敵,孫兒以為,此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