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遠從來沒有認為過,僅憑東莪,能讓自己一次次死裏逃生,一個女婿罷了,就算是兒子,怕該死也得死。
可現在,多爾袞居然說並不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那千裏迢迢,遞解自己來沛縣何意,不會是閑得慌吃撐了吧?
“從你一到京城,本王就知道,你不是個肯真心歸附之人。”多爾袞稍稍緩和了一下臉色,看著沈致遠道。
“那王爺為何一直容忍我至今,還……。”
“還將東莪下嫁於你?”多爾袞哂然道。
沈致遠沉默。
多爾袞輕輕地咳嗽一聲,點點沈致遠道:“東莪還小,你死了,本王隨時可以為她重擇一良婿……。”
這話有些不中聽,沈致遠翻著白眼懟道:“那還囉嗦些什麼?”
多爾袞聽了居然不動氣,反而嗤聲道:“你小子還真是不知死活,若非你與本王對了脾氣,這二年中,怕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本王砍的。”
沈致遠突然品出些味來,臉色一變,嘴角一咧,竟笑了起來,“這麼說嶽父是真不想殺我嘍?”
多爾袞臉色一沉道:“休要嘻皮笑臉的……本王有正事與你講。”
沈致遠心裏是七上八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多爾袞隨即將戰場局勢大致與沈致遠講了一遍。
“本王不僅不殺你……。”多爾袞悠悠道,“還有重要之事托付於你。”
沈致遠神色一動,嘻笑道:“嶽父是想派我作說客,與吳爭商議和談?”
按理說,沈致遠猜得並非是天馬行空,也是,這戰場局勢已經開始明朗,淮安城攻不破,北伐軍援軍遲早能到淮安,到時,不管北岸駐囤多少清軍,最後無非打成隔岸對峙,至少短期之內,是不可能達到多爾袞原先目的的。
況且,清廷的意思已經很明朗,這仗打不下去了,再打,怕是連朝臣的俸祿都發不起了,就更不用說支付西南、西北的軍費了。
可沈致遠的問話,再來多爾袞的喝斥。
“滿口胡唚。”多爾袞沉聲道,“要和談,本王麾下文臣多得是,何須你這不著調的摻和?”
“那嶽父是何意?”
多爾袞死死地盯著沈致遠,直讓沈致遠頭皮發咋。
許久,多爾袞無端地長歎一聲,“本王想將麾下兩旗和鹽城新軍交給你。”
沈致遠傻眼了,他不由得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說得是……真的?”
多爾袞輕輕地點了點頭。
“可您明知我是……。”
“本王知道。”
“那……?”
“你是個有極大野心之人,這一點,本王自信不會看錯。”
沈致遠驚愕。
“本王時日無多,身邊沒有可托付後事之人,而你……是唯一一個。”
沈致遠驚訝道:“嶽父是親王,京城如此多宗室……為何會說我是唯一一個……我是漢人。”
多爾袞突然笑了,“滿人、漢人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誰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