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多爾袞卻算不到吳爭會突然親至淮安,領導二衛堅守,算不到廖仲平早已心向吳爭,算不到夏完淳與吳爭之間的兄弟之情,更算不到,這二人敢於成為“叛臣”,也要擅自出兵渡江北攻。
有道是人心所向,多爾袞畢竟不是個謀臣,他善於的,隻是打仗,無法把握每個關鍵人物的人性。
而另一關鍵之處在於,多爾袞太自信了,他認為朝堂之上,有布木布泰在,就能替他穩定後方,至少不能釜底抽薪,可事實上,在眾口爍金的情況下,布木布泰終究選擇的不是多爾袞,而是她的親生兒子——福臨。
做為後盾屏障的布木布泰,唯一為多爾袞力爭的,是多爾袞能體麵地活著,不被屈辱地廢黜。
可這也僅僅是惻隱之心作孽罷了,誰都明白,政鬥從來都是斬草除根,失了勢的多爾袞,如何逃得過牆倒眾人推的結局?加上他的身體本就不堪,無非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所以,多爾袞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女人,顯然是錯了,錯得有些離譜。
當然,反過來說,多爾袞也沒有別的可依仗之人,兒子是過繼多鐸的,年輕還小,抗不住事,新生的是個女兒,原本想著招個女婿能替他分憂,可女婿又是頭“養不熟的狼”。
所以,此戰逐漸演變到這個份上,多爾袞,其實並不冤!
……。
剛林和祁充格,並沒有對多爾袞說實話。
其實在他們稟報阿濟格有撤退跡象時,阿濟格真正的動向,是西進懷遠。
如果多爾袞明白阿濟格的意圖,顯然不會這麼淡定,他會立即阻止,甚至親自南下阻止。
因為,阿濟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濟格手中的徐州大軍。
有兵才有權,有權才能好好活著,這是顛覆不破的道理。
可剛林和祁充格隱瞞了,這讓多爾袞以為,阿濟格是返回徐州,那麼就返回吧,到時解除阿濟格的軍權,讓他回京去。
多爾袞哪曾想到,義興朝兩路大軍會突然渡江進攻?
剛林和祁充格也不是不忠,他們也想扶著多爾袞走到最後。
可問題是多爾袞的身子骨走不到最後,活人總不能讓死人連累死吧?
二人都有家有口,多爾袞死了,他們得活著,如果再不留條後路,到時就真沒機會了。
所以,剛林和祁充格有了隱瞞,而這看不起眼的隱瞞,卻造成了鳳陽府西、南半府之地的防守力量出現空缺,而鳳陽府西南半府的更關係到和州、滁州及六合的得失。
……。
多爾袞微眯著眼,目光陰森森地盯著沈致遠。
沈致遠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油滑,因為到了這份上,油滑無用。
“知道本王為何留你一條命,不殺你嗎?”
沈致遠一咧嘴道:“王爺此時說起這些,顯然沒多大意義了……不如痛快些吧,說說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混帳!”多爾袞低喝道,“你當你是誰……想從你那得到什麼?本王有什麼可以借助你的?”
沈致遠反倒是驚訝了,也是,自己已經圖窮匕現,按理,一切都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