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吳晉國自己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內心是多麼緊張!
亦步亦趨的走進包廂,大氣都不敢出,雖然是一派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裝扮,可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謹慎,生怕出現一丁半點的差錯。
作為金盛酒樓的主人,吳晉國何曾有過如此如履薄冰的時候?
金盛酒樓,在金城的酒樓行業裏,雖然排不上前列,可經過了吳晉國這麼多年的經營,他的人脈積累也不算少了,經常會有一些金城地麵上的大佬過來吃喝玩樂。
吳晉國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至少在金城,不論黑白兩道,不論多大的人物,多少也會給他幾分薄麵。
可今天,在公安局董斌局長以及金城一中高三七班班主任董大肚子的麵前,他變得格外緊張不安,剛才走進來打招呼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呦嗬,我說吳兄,不是要你提前三分鍾過來的嗎?”這時候,董大肚子冷哼一聲,臉上的笑意變得格外冷漠,他抬起手腕,故意顯擺顯擺了那塊名牌金表,陰陽怪氣的說話了。
吳晉國忍著憤懣情緒,陪著笑臉,嗬嗬笑道:“哎呀,酒樓裏的生意忙,董老師多多擔待,嗬嗬。”
“來,繼續打。”董大肚子斜眼瞥了吳晉國一眼,繼續打牌,很隨意的丟出一張麻將牌裏的白板。
他的輕蔑態度,就如同垂首站在麻將桌旁邊的吳晉國,是一團空氣。
董斌和其他兩個副局,很配合董大肚子的做派,幾個人歡聲笑語的打麻將,暫時將吳晉國晾在一邊。
“嗬嗬,我來遲了,來,大家喝酒。”吳晉國摸了摸鼻頭,耐著性子從餐車上拿起一瓶紅酒,啟開瓶塞,給董斌他們四個人倒酒。
在他們麵前,吳晉國把酒樓服務員應該做的事情都攬下來了,可見他有多麼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董斌他們四個,打牌的時候,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把包廂弄得烏煙瘴氣,酒氣熏天,而站在旁邊的吳晉國,也隻能強力忍耐著,而且還時不時的陪著笑臉活躍氣氛。
他站著,董斌他們坐著。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那個不長進的廢物兒子吳道,要不是吳道在外麵打了架惹了禍,他豈能杵在這裏受氣?
於是,吳晉國心裏麵積壓的怨氣,越來越多,一大半是因為董斌他們的傲慢態度,另外就是對兒子吳道的不滿。
但是,為了讓兒子繼續在金城一中上學讀書,他也隻好忍了。
終於,董大肚子再度開腔說話,他一手夾著香煙,一手撥弄著麻將牌,傲慢不已的說道:“吳兄,酒樓生意不錯嘛。”
“托各位的洪福,還行。嗬嗬。”吳晉國點頭哈腰的回應著,錚錚鐵骨的他,表現的像一個任人教訓的小夥計。
酒樓的生意做得怎樣,還不是吳晉國自己打拚出來的?隻是,在這種場合下,他也隻能油滑世故一些,順著他們的意思來說話。
“生意做的這麼大,這些年撈了不少吧?”董大肚子緩緩的吐出一口煙圈,在煙霧縈繞之中,微微的抬起高傲的腦袋。
吳晉國微笑道:“哪裏哪裏,也就是養家糊口罷了。酒樓的生意,還得靠各位多多照顧呢!”
他已經預感到,董大肚子,還有董斌,應該會馬上說出重點了,而且,他自己也已經準備好了。
果不其然,隻見董大肚子把酒杯拿起來,很滿足的喝了一口,冷漠的說道:“吳兄,你兒子的事情,現在鬧到趙市長那邊去了,事態嚴重呐!你也知道,這事兒很難辦。”
吳晉國心中一緊,旋即迅速從衣兜裏拿出一隻鼓鼓的信封,遞給董大肚子。
他知道,這些家夥來這裏,特別是董大肚子,就是圖錢來的。
“還請董老師多多照顧我家犬子,在學校裏說說好話,放他一馬。”吳晉國賠著笑臉,心想著信封裏的錢說多不多,可是也不算少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董大肚子很隨意的捏了捏裝錢的信封,立刻露出了鄙夷不滿的情緒,不屑的道:“就這點?你兒子把趙家公子打了,這點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這——”吳晉國心下一顫,眉頭緊皺,情緒十分的局促不安。
“在這些錢的基礎上,增加十倍,我這個做老師的,倒是可以幫你兒子說說好話。校董事會那邊,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董大肚子摸了一張牌,打出去,隨意的罵了一句:“什麼臭手氣,該摸的牌還沒摸到。”
“十倍?”吳晉國雙腿一軟,要是出十倍的價錢,那可是酒樓一個月的收益啊,就算是有錢,也不帶這麼揮霍的。
誰又知道,董大肚子這個貪心的家夥,以後還會不會繼續獅子大開口?
“怎麼?不願意是嗎?不願意就算了,你兒子得罪了趙公子,以後的路怎麼走,我可就懶得管了。”董大肚子冷笑了一聲,眼神之中,除了冷漠嘲諷,便是濃濃的威脅之意。
“吳兄,破財免災嘛,錢能繼續掙,兒子要是進了局子裏,三年五載的都出不來,可是要受盡苦頭的喲!”忽然,董斌開口了,笑中帶刺,讓整個包廂裏的氣氛,陡然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