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陳已秋聽話地沒動,可是還是忍不住好奇。
“有蟑螂。”
常予盛波瀾不驚的話語從前方傳來。
陳已秋聞言驚了,慌忙退後三步。
“在哪裏?”
“在我的行李包上。”
常予盛轉過身,麵對著她。
陳已秋不高,頂多隻有一米五九,他需要低頭才能直視她的雙眼。
“你先出去,我清一清。”
“噢。”陳已秋點頭。
隨即男人便回過身,上前去處理那隻蟑螂屍體了。
陳已秋盯著常予盛從床頭櫃裏抽出張紙巾,然後背對著她將蟑螂包好處理的背影,思緒突然斷了線。
“剛才你突然停住是因為知道我害怕嗎?”
她看見男人身影一頓,但是隻是一瞬,他又若無其事地接著他的動作。
“我記得你小時候因為很喜歡玩櫥櫃的門,小姨就把蟑螂放在櫃子裏。”常予盛轉身,麵上帶著回憶起往事的淡笑:“結果你嚇到六神無主,對那櫃子有了陰影,我猜你到現在也還是很怕對吧?”
陳已秋愣了愣,望著他臉上的笑容,心髒不知怎的忽然泛軟。
“對,你怎麼都還記得?”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語氣裏帶了試探:“那都是我四歲時候的事了。”
常予盛聞言隻是看了她一眼,掌心顛著那顆被裹成小小一粒的紙巾,裏麵是她非常懼怕的蟑螂。
仿佛過了很久,但實際上也就兩分鍾。
常予盛才慢慢地回答了她。
“所有小時候有趣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
——
陳已秋躺在床上,雙臂枕在腦後,腦中不斷回憶剛才在常予盛房裏彼此的對話。
當下可能被感性衝昏腦袋,覺得常予盛每句話都帶有含義。
但現在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常予盛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再正常不過。
隻不過是她自己給它們添上了花。
自作多情了。
陳已秋這麼想著,不禁歎了老長一口氣。
她差點忘了,常予盛看著她,就像她在看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沒感覺。
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就來到除夕。
晚上大家張羅火鍋,在屋裏拚了兩張大圓桌,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火鍋料和碗碟。
時間一到,全員入座。
兩個火鍋爐分別放在兩張桌,照樣是大人一桌年輕人一桌,各自紛紛下料,涮肉。
蒸汽煙霧繚繞,大家的麵孔都顯得模糊。
陳已秋坐在常予盛對麵,她夾了片花肉在番茄湯裏涮幾下,而後夾到自己碗裏,期間時不時偷瞄對麵的人好幾眼。
大約吃了二十分鍾,大姨突然起身去冰箱裏拿飲料。
隨後她遞了一聽啤酒給陳已秋:“來,陪大姨喝,不醉不休啊。”
陳已秋愣了一下,順從地接過:“啊這……”
“女孩子要學會喝酒的呀,”大姨笑起來嘴邊有兩個很好看的梨渦,說話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不然出社會很容易給人灌醉的。”
外婆這時看到了也附和道:“女仔飲酒猴給,你大姨她們細細就在那邊灌酒了。”
劉媽也笑道:“我們以前年輕的時候啊,外號叫千杯不醉的啊!”
陳已秋也跟著笑,其實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但是每逢過年聚在一起打邊爐的時候氣氛都很熱鬧,渲染得全部人喜氣洋洋,臉上都掛著笑容。
“來來來,幹杯!”大姨手中的啤酒輕輕碰了下她的。
陳已秋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仰頭就喝了幾口。
其實她不是不會喝酒,隻是很少喝啤酒。
白啤入口,清淡的苦澀裹住了她的舌尖。
味道倒也能接受。
陳已秋砸了咂舌,又喝了好幾口才放下。
她拿起筷子的時候下意識望了眼對麵的人,不巧的是,常予盛正好也在看著她!
兩個人的視線隔著煙霧在空中碰撞交彙。
陳已秋嚇得一時忘了動作,眼球都在微微顫動。
他……怎麼會在看她?
看樣子也不像是不小心對上,那就是……
這個欣喜的念頭冒出尖兒還沒三秒,對麵的男人就已經若無其事般低下頭接著剝蝦去了。
陳已秋也趕緊收起那副吃驚的眼神,佯裝淡定地咬一口蝦丸。
心髒卻還是“砰砰砰砰”跳不停。
剛才,常予盛,一定看到她的眼神了。
那股心慌意亂,簡直展露無遺。